啊原来如此

初秋还停留在树梢的枝头，微风和树叶在调皮地玩耍，树枝也轻轻律动起来。一只麻雀停留在枝头，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向人们打着招呼。随后又腾空而起，穿越那满是金叶的粗树。树叶因风乘势，脱离树母亲的怀抱，落入根源。艳阳似乎藏起了身影，找不到丝毫暖意。终究，秋阳挣脱了阴霾，细雨之后终于迎来了好天气。

母亲很早就和花花草草打交道了。每天傍晚，她都会细心浇灌它们，倾听它们的轻轻絮语。每当我徜徉在母亲的花园中，都会被那一盆盆朝气蓬勃、焕发生机的金菊所吸引，它们沐浴着阳光，缀饮着甘霖，别有一番闲情逸致。金菊摆满了整个园子，可唯独一盆像是芸芸众生中的佼佼者，看似极特殊的存在，被放在一旁，展示着自己婀娜多姿的身躯，像是早已知道自己特殊的命运似的。仔细看它，一瓣金黄，再一瓣，还是金黄。

那盆独特的金菊，在第二天早上就消失了。从此之后，就天天有那样的一盆金菊被挑出来，然后第二天早上就消失不见，我就越发地好奇。于是，一天早上，我就悄悄地躲了起来，捉拿那“凶手”。

原来是母亲“偷”走了它！“妈，早上的那盆金菊呢？就是最亮眼的那一棵。”我疑惑地问母亲。“哦，那是我特地挑出来送给程爹的，他托我每天带盆金菊给他。”程爹，只是隐约记得他驼背的身影。

临近程爹的住所，菊花香早已充斥鼻腔。只见程爹正在楼前踱步，怀中捧着那盆金菊，来回徘徊，像是捧着一个宝物似的。

楼旁，听人说，这里一大片金菊都是程爹种的，我脸上写满了惊讶。那金菊，不，是程爹的金菊，正满地打着滚，撒泼似的，把白色、金色、紫红色泼洒得四处飞溅。每一朵都是硕大丰腴的，都上得了美人头。

我跟在程爹后面，随他到了住所。多年未见，见他满头的银缕，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我的心不禁“咯噔”一下，眼角竟有几分泪。我随着他上了楼，站在门外。

隔着门缝，见程爹轻坐在破旧的木桌前，桌上放着那盆艳丽的金菊。程爹缓缓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旧照片，凝视着它。程爹的心情渐渐平缓，脸上僵硬的线条也渐渐柔和了起来。“老伴啊，你曾经说，我身边没有了你准不会照顾自己，可是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三年了，还记得你最喜欢这金菊。看，我给你种了这么多，相信你一定会高兴的。这金菊的颜色，是你最爱的颜色，你说你要戴上我亲手种的金菊……”程爹对着旧照片，将多日的愁绪倾诉了出来。渐渐地，泪水模糊了程爹的眼角，不知不觉地从他的脸颊上淌过，滴在了他手心的照片里。

程爹捧着照片，将照片上的泪水擦了又擦。此时，静谧无声。

我在门外看着，才知道，啊，原来如此。这一刻是这样的温馨。

程爹清寒疏离的日子，或许正因为有那金菊的陪伴，而变得温情脉脉。那片菊，正是程爹心灵花园里最美的地方。

此后我经常去程爹的住所那里，赏那一片金菊，直艳到我的心里去，使我时时忆起那温馨的一刻，像一股清泉徜徉在我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