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_1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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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路苍茫,细雨梳理着路途的方向;人生过往,承载着梦想,屹立在雾霭中,为我们未来的征途导航。偶然间,不曾刻意,去整理那放置在一旁的行囊,行囊已经破损,表皮脱落,风光不再,然而那夹在行囊中的一张张老旧照片,却不曾有一丝丝泛黄,全然影射不出一点岁月曾逗留过的痕迹;我小心翼翼的将岁月捧在我那幼小的手心,用我那湿润的眼睛,深情的望着它,任由无形的气流在我的喉咙疯狂的翻滚,抽离,最终顺着我那狭小的唇壁一涌而出。
人生路途上,有谁能够挽留的住时光的飞逝,承受的住岁月的蹉跎,唯有过往永远沉甸甸的伫立着,无声无息的彰显着已经过期的美丽。
同样一个镜头,同样一个我,站在2012的峰尖俯瞰,伴着最后一抹斜阳,沉痛的望着最后一片花瓣依依不舍的飘落尘的海洋,从此再想见,唯有回首,一次次重播你在这里盛开的影像。
没有碧波,只有泛着白色的蓝天,于楼盘之上盘旋且浮动着;无言之笔,却写尽春意;偶尔,会有些许小小的麻雀划过苍空,于苍茫之中飞舞并翱翔着,我依偎在窗后,独自叹赏,没有曾经,没有梦想,只有当下你飞舞着的模样,所以,何必将来,何必过往。苍茫黑夜,也许满目星辰,也许满目苍茫,但眼前窗依旧是窗,不曾星辰,也不曾苍茫;所以人生,又何必开始,何必结果;唯有过程开始不知道,结果却忘记了;无论甜美的也好,苦涩的也罢;霓虹灯下,不想白日,不忘星辰,只愿心动时,我也舞动着,不一定要有观众,也不一定要有掌声,只要我舞着,影动着;我望着,影跟着,灯便会亮着。
微风,略过半闭的窗,洒落在衣着单薄的身上,绵绵的感觉,似去年,不是今天;去年今日,四面白壁,身上纠缠着杂乱的线,随尘沙在风中荡漾着,姿态笨拙,没有轻盈,也没有随意,唯有浊酒里,那小乌牛的世界,还停滞在那年那月那日里;只是,今时今日,明月依旧高悬,微风依旧拂面,黑夜依旧灿烂,人们依旧在等待明天,然白壁却只有两面,线也不再杂乱,风中的尘沙也少了几许,只是孰是,只是孰非,只是昨日的星辰,只是今日的月亮,都不过,昨日的乌牛,今日的沙河,一切不过由口入肠,痛醉一场。
人生一场,难免有风,难免有浪,但不能灰心;难免乘风,难免破浪,但不能放纵;也许有时灰心,也许有时放纵,但始终不能忘记告诉自己一切不过梦一场;人生不应当将时间花在奢求上,奢求忘记一些不开心;人生也不应当将时间花在憧憬上,憧憬一些遥不可及;人生应当将时间用在当下,那么你的人生才是一个有灵魂的人生,梦想要有但不是活在梦想里,不开心是应该要忘记,但不是为了不开心而忘记。
一生当中,可以有几次是这样,静静的靠在窗后的椅子上,仰面躺着,沐浴着和风中暖暖的日光;一生当中,可以有几次能这样,月上柳梢时,和着夜的声音,伫立在湖边,望尽满面动荡的璀璨,不是烟火,却如同烟火般短暂;一生当中,可以有几次会这样,彗星掠过地面,只为一刻擦肩;狂歌痛饮,可以不问明天。
一场告别式的迎接,我可否这样理解,我们的人生;呱呱坠地前,我们在告别母体;坠地后,我们告别着哭泣,告别着幼小的身体;进入校园后,我们告别了还算辽阔的天地,告别着幼儿园,一年级~~~~;工作后,我们告别了老师,告别了同学,告别了初恋,告别了童年;成年后,渐渐的我们告别了父母,告别了儿女;多年后,终于我们彻底告别了,将这一生划上了一个句号;转个身,才发觉一切未尝不是一种迎接。
生活如是,原来的朝夕相对,如今纵使想碰上一面,已然如同登天,时过境迁后,仅仅剩下回忆还可以靠近,而一切已经渐行渐远;假使回忆是永远摆脱不掉的相聚,那么距离则是永远无法修复的交集。人在风雨中,生命亦如同风雨,虽然飘忽不定,却早已有着自己的宿命,好比长江水难入黄河池,疾驶雨难解风中情,一切的一切,虽在梦中有千万面,然而现实轨迹中,你我却只能前行,你在那一边,我在这一边,就这样~~~~,直到有一天,消逝在彼此的视线。
剧情该是怎样,几度角逐的难忘。用手轻轻的撑开那一层,淡淡的沉香,徒步蹒跚着,有鸟语,有花芳,不忍紧闭的双眼,徐徐的睁开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一种微笑的凝视,湮灭多层心中的欲望,只愿伫立,在那满园春色中,应该多一个人的欣赏。这一生,路途杂乱交错,世事如同花开花落,色态百生,纵使千奇百怪,然而都不过是岁月的模样。
高三:孟尧
五一劳动节
今天是“五一”劳动节,我和爸爸去打羽毛球。
到了羽毛球馆,我打开包,拿出羽毛球拍和羽毛球。开始,我发了一个轻球,爸爸一看有机可趁,赶快拍过来,可是我一个反打,爸爸没接住,啊!我赢了!可是爸爸说:“我还没用心呢!”我开始紧张,爸爸先来一个反手打,球飞快地飞过来了,不过我来了一个反手打,打过去了,但是爸爸来了一个“白鹤亮翅”,把球弹上去,再来一个“猛虎下山”,把球打到了我这边,结果我和爸爸打平了。我又一次发球,刚打出去,爸爸就以光一样的速度打过来,我还没反应,爸爸就赢了。
爸爸说:“不要太骄傲,还是要去多多练习才行啊!”
听着爸爸说的话,我心想:做什么事都不容易,多多下苦功练习才行啊!
我还很想和爸爸再交战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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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迁_1500字公历二零一零年十二月十一日上午八时二十分,是个悲伤的时刻,我最敬爱的外公过世了。按照老家的习俗,人死后的第二年大年初一,亲朋好友及晚辈们要去外婆家拜年。在拜年之前,我和妈妈暂时住在小舅舅家,理所当然的在他们家过除夕。小舅舅家住在常德鼎城区港二口,是乡村摸样,有些偏僻。我记得以前来港二口的时候,一路的黄土地非常的崎岖,人在车里被晃来晃去,一路尘土飞扬,需要蒙头掩鼻。上次来的时候,我发现:平坦的水泥路犹如一条巨龙俯卧在那条黄土地上,让我不得不感叹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得真快啊!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水泥路两边没有护栏,厚厚的侧面直接裸露出来,两旁也有没被水泥覆盖的黄土,有些地方还种了蔬菜。小舅舅的儿子——我的表哥已经上高三了。在与他的交流中,我了解了高三的压力和他那所学校的校风及表哥对高考的看法。表哥也有QQ号!我平时玩的游戏、网站,他也接触过,这简直与我们省会城市的学生没区别!我还以为表哥会像贫困山区的学生一样单纯、对网络不甚了解!他还说:“如果高考时我考上了二本,就复读一年。我深信,如能考上二本,再拼一年,一定能考上一本!”言语间充满了自信,值得我借鉴。除夕过后,是大年初一,我们怀着沉重的心情坐上去外公家的小面包车。汽车在山坡上缓缓行驶,我回忆着这条山路留给我的童年时光。那时候,交通很不方便,从港二口到外公家要走一条很长的小路。路很窄,途中还要翻越两座高山。不要说面包车,就连单车也跟难通过。徒步行走,需两三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看看现在,原来的羊肠小道已被宽阔的公路所取代,小货车恐怕也可以行驶了!(往日一路上的欢声笑语,今天已不复存在。)大约四五十分钟后,车已经停在了家门口。我刚一下车就被眼前的景物惊呆了:一座高高大大的山峦,一面是枝繁叶茂,另一面却是光秃秃的,只剩下孤零零的树桩……。正当我缓缓地回过神来时,我又有一个惊人地发现:大舅和二舅家的房屋都已经扩装过了,较以前多了几间厅室,刷了一层金灿灿的防水漆;特别是三舅,在他两位哥哥的房屋旁建了一幢崭新的木屋,堂屋后壁的中间挂着一张毛泽东的巨幅画像。每家的家门口都装了一个巨大的卫星收视器,说是用来看有线电视的。我不得不感叹国家的“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政策啊!连这里的文化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随即觉察到了另一幅不协调的画面,原来三舅家的房屋地基掩埋了两丘水田,剩下的一个角落变成了垃圾堆。回想童年时曾被我当做乐土的水田,如今面目全非,心中很不是滋味,我决定先散散心。我走在曲折的小路上,在我的记忆深处:右边是水田、左边是一条小溪,我最喜欢在小溪里翻石头、捉螃蟹、泡脚……。但是今天,我找了好久,一直找不到这条小溪;终于找到了,我恍然大悟,其实小溪的痕迹依在,只是山上的黄土没有植被的阻挡,肆无忌惮地跑了下来,填平了小溪。溪水从黄土下的缝隙浸透而过,小溪上面长满了野草野花,小路变宽了,小溪没了!难怪我认不出了,儿时的记忆被淹埋了。我又来到了外公家。外公家离三位舅舅家很近,中间只隔一条宽宽的水梯田,大约二百米的距离。我先给外公的遗像行了三跪九叩之礼后,开始在房屋的周围巡视,寻找儿时的记忆,寻找的结果是我愤怒了!外公家里已经空空荡荡了,有用的、值钱的东西全没了,没用的东西被扔得到处都是,“尸魂遍野”一点也不为过。原来偌大的一幢房屋,现在只剩下外公生前睡觉和供悬挂他老人家遗像的两间空房了。房屋后的菜园里,有明显的踩踏和采摘的痕迹,只剩下一些枯枝乱叶了!我站立着,望着这栋储存着我和外公在一起的记忆的房子,现在已变成了一座孤零零的空壳子,我终于明白人去楼空、人走茶凉的意思了,不难想象外公去世之前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我还要去给外公的墓前叩几个头、告个别。在山腰上的墓前,我看到外公和外婆的棺材已合葬在一起,我呆住了:连……连埋葬外公外婆的山也被砍伐了大半,外公外婆的坟头也露在外面!我的心碎了,我跪倒在墓前,使劲的叩头:不孝子孙来看你们了,没有在你们生前好好孝顺你们,我感到心痛。但没有想到:你们往生后竟会如此凄凉,呜呜呜……叩完下山之后,我立即回去了,是走回去的。尽管他们再三挽留,除了外公外婆,这里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伤心之地。我不禁惊叹于这里的变化太大了!1200字以上 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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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没有童话里在枝头歌唱的百灵鸟,没有故事里在森林乱窜的小松鼠,只有让人感觉暖意传至全身的阳光,与那一个个天使般的笑容。我卸下了昔日形影不离的书包,放下了所有在脑海中盘旋的忧虑,静静地走在小路上,踏下的每一步足音,像是一首动听的旋律。“陈陈。”还隔着茫茫人海,我便寻找到了她的身影,踮起脚尖,我挥挥手,看着眼前的女孩与记忆里熟悉的身影重叠,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两人在这阳光满溢的深秋里抱成一团。我的脸上似乎只有久违的笑容与喜悦,在这温馨的气氛中,那些从前的点点滴滴仿佛又历历在目。曾经,我们因为抄作业被老师罚写300字的检讨书;曾经,我们约好一起看电影却又错过了电影放映的时间;曾经,我们一起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存钱买下的漫画被老师毫不留情地带走,心如刀绞;曾经……那么多的曾经,像是一道不可磨灭的风景线,在我的世界里,定格成永恒。自从毕业典礼结束后,我们便有好几个月失去了联系,好几次拿起手机,翻到她的号码,却无力拨出。她在那边过得还好吧?徐徐的微风吹来,像是在吹散我的思念。直到昨天,我终于有勇气按下那个思念已久的号码,约她出来散心。“朱朱,一起去白石公园吧。”她那明媚的眼眸里也透露出激动的神情,手牵着手,两个天使般的孩子在一片片笑声中飞奔着,仿佛要奔向一个秘密的游乐场。白石公园里依然是那样生机勃勃,我们在海滨沿岸轻轻驻足,在两块奇形怪状的大石头上轻轻坐下。“唉。”还没待我开口,她便先叹了一口气,问出了我多日发着呆幻想的问题,“你在那边过得好吗?”“嗯。”我点点头,“你呢?”“我在那边……”她垂下眼帘,“过得……不是很好。”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突然加多的功课,完全不同的寄宿生活,一瞬间压在肩头,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就像是一条小鱼面对陌生的海域,无尽的迷茫与无望。“我们那边……”她在脑海里思索良久,终于吐露出一个确切的字眼,“混乱。”似乎在与小学同学分别的那一霎那,各自放开的心扉已在无形间关上,好像是在害怕什么,又好像是在逃避着什么。“我在那边没有一个朋友,仿佛就是可有可无的路人甲。”见我不答话,她自顾自地说道,好像是在说给我听,又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那里的奥数班……我没有考上,可是那些比我差的人都考上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听她诉说着她的苦恼,亦像是在听自己的亲身经历。“这次段考,我连班上前十二都没进,小组长的职位被撤了……”她说到这里时,眼神中透露出无限的悲伤与无奈。“我也是呵。”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却还是颤抖起来,“我语文都没有上年级平均分……”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足以被风吹散。极致的寂静中,我们除了彼此手心传来的温暖,都陷入了沉思。“好久没来了,这里变了好多啊。”陈陈望着远处的风景,不禁发出感叹。依稀记得以前,我们每次约好出来玩,不管是散步还是逛街,我们都会到这里来倾诉心中最真实的话语,埋葬那些生活中的烦恼。“嗯。”我随着她的视线望去,的确,这昔日熟悉的公园以渐渐陌生起来。“朱朱。”她轻轻唤着我的昵称,“以后每周给我打个电话吧。”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然,我会疯掉的。”“好。”也许在陌生的坏境里,朋友才是最好的精神支柱。天色已渐渐暗了起来,终于到了挥手告别的时候,我握住她的手,说:“加油。”“加油。”同样的话语,同样肯定的语气,却出自不同人的口中。我笑了,微笑着转身,微笑着离开。望着下沉的夕阳,我想,我一定会努力走下去,带着你给的鼓励与勇气,哪怕未来的路有多坎坷。1200字以上 初三 记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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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这些都是发生在我和我同事身上的事情,我是火葬场骨灰堂打更人,那天晚上……一叙述者:陈浣竹身份:火葬场骨灰堂打更者前年我在火葬场打工,经历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最终令我走上了写恐怖小说的不归路。下面我讲的是亲身经历的恐怖事件。火葬场骨灰堂大院很大,足有一万多平方米,两溜儿平房,一座楼房,大致构成口字形。院子里栽满青松翠柏,白天倒没什么,一到晚上夜风袭来,但见树影憧憧、鬼气森森。境界之阴森,胆子再大的也会望而却步,何况我胆子很小。而我偏偏每天半夜必须出去巡视一圈,一走进院子里,见到院中两三盏路灯有气无力地亮着,灯光呈青白色,还照不了多远,我就心里直打鼓。但为了饭碗,还是得硬着头皮往树丛里面走。一天深夜,我刚走近东侧的平房,就听骨灰堂里面咣当一声响。我本来神经高度紧张,生怕树丛里突然蹿出个什么东西来,冷不丁听到响声,吓得差点儿蹦起来。急忙用手电筒向平房里一照,照见骨灰架子上的几个骨灰盒,盒上的死人相片冲我微笑着。白天看惯了,不觉得怎么样,此时看了很不自在,只觉得死人的微笑得慌。当的一声,骨灰架子顶端又响了。我连忙战战兢兢地向上一照,里层架子上隐约有幽光在浮动。还没等看清楚是哪一处格子间在响,近旁的路灯刷地熄灭了,半个大院陷入黑暗。只有我的手电筒那点儿灯光在亮。而灯光里死人照片的表情,随着路灯的熄灭,好像也变了一变。这场景跟恐怖片里太像了,而在恐怖片里接下来就会是鬼出现了。我实在受不了了,本能地掉头就跑,头也不敢回就跑出了大院,去找在办公室打更的老董。老董是退伍兵出身,在火葬场干得时间比我长,也许他能知道出了什么事。我慌慌张张地跑进办公室,把老董也吓了一跳,待我结结巴巴地说了这件事后,他反而镇定下来,让我先坐在床上,稳定一下情绪,然后长叹一声:“人都死了,大家都成骨灰了,还有什么不能化解的,这又是何苦呢。”随后他给我讲解了是怎么回事,以下都是老董告诉我的。二叙述者:老董身份:火葬场办公室区域打更者其实没什么好怕的,骨灰堂有怪声其实是沈明在闹。沈明是火葬场正式职工,今年5月份与老婆吵架后自杀了,是因为他老婆搞破鞋,据说当时死得很惨。他的骨灰就安放在东侧平房,安放得非常高,有时夜里从那里经过,能听到他的骨灰盒撞架子的声音。有两三个在骨灰堂大院打更的就曾经听到过,后来说啥也不干了。骨灰堂大院换打更的换得最频繁。那时大家都说,沈明是在闹他老婆,这么闹早晚会把他老婆逮来。他老婆也是正式职工,有人就提醒她,可她说啥也不相信,照样搞破鞋。没多久,那老娘儿们就死了。大家都传是沈明在酒桌上显灵,把那老娘儿们吓死的。安放骨灰时,老沈儿子偏要把两人骨灰并骨,别人劝他说,那两口子活着时就不和,死后并骨肯定不会消停。老沈儿子说啥也不信,司仪只好把两个骨灰盒并排放在一起,用两根红筷子搭在上面,再蒙一条红布。后来据说老沈的骨灰盒老是挤他老婆,把骨灰寄存处的人都给吓着了。老沈儿子只得把他妈的骨灰盒放在对面架子上,算是让步。就是这样,老沈的骨灰盒还经常响,大家都说那是在骂他老婆。他儿子找了多少人出马,就是化解不开。要不怎么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呢。上个在骨灰堂大院打更的就是因为这事不干的,那人是从社会上找来的,也没人告诉他骨灰堂有这些事,他还特别胆大,以为火葬场没什么了不起,根本就没什么可害怕的。那时领导还没让我们半夜巡视,晚上九点来钟就可以睡觉了。结果一天晚上,那人发疯一样跑我屋来,一头栽倒在地上,嘴里直吐白沫。一看就知道心脏病犯了,幸好我身上带着药,连忙喂了他半瓶救心丸,这才救过来。他说在睡觉前,在东侧骨灰堂撒尿——那里是撒尿的地方吗?活该他出事——就听到平房里咣当咣当响得厉害。他壮着胆子冲里骂了一句,里面不响了。他很得意,系好裤子,要回去睡觉。这时听见有人在悄声叫他,听声音好像是男的。他以为是朋友,顺声音看过去,只见声音来自一个骨灰盒。再仔细一看,盒上的相片是个男人,嘴一张一合的,原来是死人在叫他!他跟我说这些事,目光散乱,神情恍惚,嘴唇轻轻哆嗦着,一看就知道受刺激太厉害了,也不晓得他是不是在胡说。反正他那天晚上坚决不敢回去,一定要住在我这儿,并希望我到他那儿住一晚。我又不是活腻歪了,好端端的往那儿跑干什么?他只好在我屋里打地铺,第二天早上说什么也不干了。不过,从他的话来判断,那个把他吓得屁滚尿流的骨灰盒大概就是沈明的。实际上,关于沈明的事,在火葬场大家都知道。司机杜威是沈明的好朋友,老沈的事他知道得最清楚。三叙述者:杜威身份:火葬场灵车司机听老董讲了那些话,我不仅不安心,反而怕得更厉害了,可又不能不回骨灰堂大院。进了大院,眼见惨白的路灯灯光洒在地上,骨灰堂掩映在树丛里,我恨不得大哭一场。好容易跑回到住处,使劲把门一关,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干完活,我去找杜威。火葬场正式职工工资很高,他们往往看不起我们打工的,杜威也不例外。但一提起沈明,他就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以下都是杜威所说。我和老沈是十几年的关系了,经常一起出车接死尸,晚上一起在停尸楼值班、喝酒、打麻将,关系比谁都铁。他这人小心眼儿,还非常好面子,遇到点儿事容易想不开,但轻易不跟别人说,总爱憋在肚子里。有时晚上喝酒喝大了,才跟我透露一句两句。照我看,老沈不适合干我们这行,因为他对死人有一种奇特的恐惧,他看死人的眼神都不大对头,就像以前曾经被吓破了胆,现在重新见到后连抗拒都不敢。而就是这样的人,居然自杀了两回,还都是在坟头上自杀的,你说稀奇不稀奇?第一次自杀我还赶上了。那天要去拉死人,怎么找也找不到他,给他打手机还关机,我只好一个人去拉,一天里拉了好几趟,快把我累死了。下午可算清闲点儿了,东沟村的人来找上门来。东沟村就是火葬场围墙外那片大田地,地里有一些坟头。东沟村村民中上岁数的不愿火葬,死了以后就直接埋在自家承包田里,所以站在大道边放眼一望,能看见不少坟头。东沟村的人说,有个人喝药了,倒在地里,好像是我们司机,快点儿找个人去看看。我们赶快跑过去,我还没忘开着灵车跟过去。到了那块地里一看,果然是老沈趴在一处坟头上,脑袋歪着靠在手臂上,已经奄奄一息了。他目光涣散、神色呆滞,嘴角上还淌出白沫子来,几片药片散落在坟头上,地上还有半瓶白酒。我们急忙七手八脚把他抬上车,送到医院抢救。那医院看见灵车去,还以为去收死人呢,看见从车上抬下人来,都以为是让他们抢救死人呢。老沈抢救过来后,我们都去看他。他只说那天心情不顺,喝了一点儿酒,恍惚中听到地里有人喊他,就走了过去,看见坟头上有人站着,给他东西吃,他稀里糊涂地吃了下去,后来就不记得了,醒来就躺医院里了。大家听完都不自在,都在火葬场上班,这里本来就挺邪气的,外面还有那么多坟,现在又出了一个大白天叫鬼迷了的,以后谁还能安心干活呀。但谁都不好说什么,都劝他安心养病,千万别胡思乱想。后来他出院上班了,晚上值班时在一起喝酒,他还坚持说是让鬼迷了,但又说那天心情不好,跟他老婆有关。下面的话就没说,不过火葬场的人都知道,他老婆不正经,总跟人搞破鞋,还就跟同一单位的胡来,这不扯淡吗?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叫老沈的脸往哪儿搁?但那天晚上老沈喝多了,跟我说了实话。他喝酒喝得太多,把身子骨喝坏了,满足不了他老婆,那老娘儿们哪是省油的灯,就当他的面胡搞。起初只是为了刺激他,想叫他那玩意儿能好使。可越这么搞,老沈越不行,越不行越着急,越着急越完蛋,越完蛋他老婆越看不上他。接下来的就是没完没了地吵架,一吵架他老婆就指着他鼻子,说他不是男人,但凡他能行,她何至于出去找男人,是个男人谁能受得了这话?这日子还能过下去吗?一说这事,我都替老沈叹气,换了我没准儿也跑坟地里喝药了。不过,自打他喝药以后,这人就不大对劲了。那天喝酒喝得太多,我出去上卫生间,解完手后,就听走廊里有动静。我们值班的地方是停尸楼三楼把头,走廊两侧是十二间单间停尸房,大白天的三楼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你想啊,这里都是死人,要有动静不就糟了?可从走廊一过,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喘气声,那得多得慌。我们值班时,不是一起打麻将,就是听听收音机、喝喝酒什么的,不图别的,就图有点儿动静,要不然那种寂静能把人逼疯。今天四个司机两个出车,老沈一个人待在值班室,按理走廊里不该有动静,难道?我想起老沈给我们讲的事,难道他真的沾染了邪气?这可不是闹笑话,弄不好要出人命的。我的心提到嗓子眼儿,悄没声儿地走出来,走廊里没人,声音是从南边第一间停尸间传出来的。听上去是呼哧呼哧在喘气,声响并不是很大,但我说过走廊里静得吓人,连心跳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喘气声总比心跳声响吧。我拿不定主意,是喊老沈过来看看,还是我先瞅一眼。后来一想,老沈没事爱笑话人,我还是自己先瞅瞅得了,真要看见什么脏东西,现去招呼他都来得及。我轻手轻脚来到停尸间外,探头往里一看,只见一个人站在冷冻棺材前,难道进来外人了?我心里一紧。不过,我紧接着看清那人是老沈。但我的心并没有放进肚子里,因为就着停尸间里的灯光,我看见老沈打开了冷冻棺材。咱们这儿的冷冻棺材你也知道,上半部是透明的,底座通着电,里面常年保持零下24℃的低温,这样才能保存尸体。可老沈不仅打开了棺材,而且一边盯着尸体呼呼直喘,一边伸手摸着那具尸体。在灯光下,他两眼发直,面无血色,神色恍惚,动作僵硬,嘴唇上还有牙咬的痕迹。看他的样子很像是被操纵的,而他的神情既像是非常害怕,又像特别地迷恋。那具尸体是一个老太婆,足有90多岁了,干黄的脸跟一块石头似的,就算是活着也不会有人对她有兴趣,除非是一百岁的老头。我想起老沈说过他被鬼迷的话,后背一阵寒战。老沈的喘息越来越急,就跟要犯病似的,眼窝里透出一抹幽光,好像鬼火在一闪一灭。没准儿老沈真的让鬼附体了,这念头吓了我一跳,再也不敢看下去,赶忙溜回了值班室。本来这里我也不大敢待,谁知道跟一个被鬼附体的人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幸好另两个司机及时回来了。紧接着老沈也回屋了,司机老吴问他干什么去了,他很轻松地说出去转转,就跟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只有我知道底细,从那时起我跟领导说,再也不跟他一起值班了,也再也没跟他一起喝过酒。我说他鬼附身不是满嘴胡扯,没几天他不是又自杀了吗?死前出现这么多反常的事,不是鬼附身,又怎么解释?何况听说他这回还是死在那坟头上,我没赶上,老吴赶上了。不是被鬼迷了,怎么三番五次往坟上跑?我这里还有一本老沈的日记,他死了后,东西都给他老婆收拾走了,我是在他床底下发现这日记的,里面字迹太草,你拿去看看,没准儿你这大学生能看懂。四叙述者:沈明身份:前灵车司机,现骨灰堂永久住户确实像杜威所说,日记写得实在太潦草了,但我的字比他还潦草,还能认出个大概。下面摘自他的日记。顺便说一句,我不是大学生,只是看起来文质彬彬,外表颇能唬人罢了。×月×日我能上火葬场上班,既是误会,又是缘分。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死亡,因为死亡夺走过我的亲人;最迷恋的也是死亡,还是因为死亡夺走过我的亲人。我四岁那年,妈妈急性脑出血死在家里,爸爸出差在外还没回来,我什么也不懂,大冬天不会点炉子,靠着妈妈的尸体待了两天。我亲眼看见死亡改变了她的外貌,也改变了她柔软的身体。爸爸回来以后,我也就永远失去了妈妈,为此我整整哭了一天,爸爸怎么向我解释都解释不清,最后打了我一顿,我才不哭了。从那时起,我认识了死亡,认识到它的可怕,认识到它的亲切。今天是我到火葬场上班十五周年的日子,十五年啊,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十五年,而且还是一生中最可贵、最美好的十五年。这十五年我干了什么?居然都花费在伺候死人身上。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荒唐的吗?那些死人大模大样地躺在棺材里,我们则花费青春、花费精力为它服务,直到我们把生命浪费光了,也成了死人。尤其是每当看到死人们面无表情地躺着,心安理得地霸占我们的时间,我就怀疑这是阴谋,这是谋杀我们的生命的阴谋。但就算不是阴谋,又能怎样?我们活人不过是些预备死人,短促的生命里尝尽艰辛,只为了撒手西去时感到解脱的快乐而已。这样说来,我们应该羡慕死人的。×年×月今天回家早点儿,撞见了小萍跟人胡搞。我们以前曾有过默契,第一不能让儿子知道,第二不能在家里搞,第三不能跟一个单位的搞。小萍这么干太不像话了,要是让儿子撞见怎么办,他以后还能抬起头来吗?小萍一边搂住那男人叫他别停,一让叫我到外面等着。欺人太甚!我上去给她一耳光,一把揪开那人。那人居然是单位里的司仪小陈!这王八居然当到单位里了。小萍挨了打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阴阳怪气地说,但凡我在床上能像个男人,她也不会去找别人,说完把嘴一撇,一副极其不屑的模样。我知道她指的是几年前那天晚上,那天是我妈妈逝世三十周年,为了怀念她,我喝得酩酊大醉。晚上,她偏偏要跟我睡觉,我还想体验一下当初依偎妈妈的滋味,就让她脱光了,使身体保持冰冷。一开始她还嘻嘻哈哈地答应,只一会儿她不干了,破口大骂我变态恶心,以后一吵架就提这茬儿,弄得我只要跟她上床,就想起她那副可憎的嘴脸,怎么也提不起兴趣来,怎么弄也不好使,几年下来就成这样了。现在她又提起,我实在忍不住,跟她吵起来。小陈趁机溜了,这日子没法儿过了。×月×日今天早上吵架让儿子听见了,小萍疯了一样冲我叫:“我就是搞破鞋了,就让你当活王八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我一个劲儿向她打手势,求她别说了,儿子都听到了,可她还是披头散发地冲我叫喊。儿子脸色苍白,一头扎进他的房间,连学也不上了。我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她倒地上撒泼打滚地哭号。我隔着门劝儿子上学去,他不理我。没办法,我跟他说不愿上学就算了,下午一定要去。这些年我们两口子形同陌路,只有儿子是我们的联系纽带,而我也仅仅是为儿子活着。现在竟然弄得儿子伤心了,我这做爹的活着还有什么劲哪。到了班上,我的心要憋得爆炸,看什么都不顺眼,觉得再也没法儿在这里待下去了。我拿了积攒下来的一瓶安眠药,又买了一瓶白酒,坐在东沟村一座坟堆上开始喝。那瓶药我攒了好久,只等什么时候觉得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就一把吃光。今天我本想先喝一阵子,要是心情还是不好转,再吃药不迟。不记得喝到什么时候,只觉得全身轻飘飘的。蓦地,妈妈出现在我面前,她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身上还洋溢着好闻的气息,凉滋滋的,令人心醉。她伸出手来摸着我的头,动作温柔,满怀怜爱,我全身流过一阵快乐的战栗,多年来的苦恼与悲伤一扫而光,好似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自从她去世以来,这样美好的感觉再也没有过。她递过来一把药片,说吃下去就永远没有烦恼,永远这样快乐了。我高高兴兴地吃光了,果然心里的轻松难以言表。我抱着妈妈说,永远不离开她,她微笑着看着我。我们就这样相依相偎,直到——直到我在医院里醒来。×月×日今天又跟小萍大吵一顿,她执意不让儿子继续念大学,除非我跟她离婚,让她跟火葬场的姘头结婚。我早就跟她过腻了,不止一次想过离婚,可儿子怎么办?他能禁受得了这打击吗?影响他学业怎么办?我坚决不同意,要离也得儿子毕业后。小萍冲我冷笑两声,拿出一盘影碟,放进影碟机里,原来是她和姘头乱搞时录的。她说要是我不同意离婚,就把录像放网上,还标上我的工作单位,题目就叫“史上最强的王八是怎么炼成的”。我气得连扇她两个耳光,她破口大骂说,不离婚就没完,连太监都比我强,还想霸占个老婆,我配吗?我在她的谩骂声中走出家门,只觉得天地茫茫,竟找不到能安顿身心的地方。他们当初干吗要把我从极乐状态中拉回来,把我拉回到烦恼的人生中来?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再回去找,刀片已经预备好了,这回谁都甭想夺走我的极乐。不过,小萍你别得意,我不会放过你的!五叙述者:老吴身份:灵车司机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的事可想而知。沈明自杀成功,得以隆重地入住骨灰堂。对他的死,我很好奇,就去找目击者老吴。老吴是一个酒鬼,不喝酒的时候那股百无聊赖的劲真令人同情。一提起老沈,他就来了精神,给我讲了许多,下面就是他告诉我的。老沈这人够哥们儿,虽然有些窝囊,但比那些当干部的爽快,他倒霉就倒霉在他那差劲老婆身上了。据说因为他那老婆,他叫鬼迷了一次,我没赶上,大家都说现场很人,不过再怎么人,也赶不上第二次自杀。所以我说啊,能不能娶到好老婆,关系到男人一辈子的幸福。就像老沈,若是摊上一个好老婆,能叫鬼迷住、能死得那么惨吗?我记得老沈死那天,天阴沉得很厉害,连我都觉得心里憋屈得很。中午时老沈又不见了,要不是徐书记召集党员开会,大家都没注意到他不在。问谁都不知道老沈干什么去了,车队队长当啷来一句,老沈会不会是又跑到坟地自杀去了?当时听这话我就一激灵。常见到老沈的说起这些日子他有多反常,大家越想越有这种可能,叫老杜去看看。老杜了,说啥也不去。除了老杜也就我跟他最好了,只好我去了。我开着灵车跑到大坟地里,老远就看见老沈趴在坟头上,坟上全都是血。我赶忙打电话叫人过来。大家走近一看,老沈割开了脖子上的大血管,喉咙都割开了,还没完全断气呢,见到我们还能眨巴眼睛。张嘴想告诉我们什么事,可除了喉咙里丝丝漏气的动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的眼神也说不上是难受还是着迷,反正是够古怪的。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他抬上车,一路上他流了老多的血,直到咽气后还在淌血。快开到医院时,老沈终于咽气了,可遭了不少罪。我宁可脑袋上挨一枪,也不想他那样死。大家把这事告诉他老婆,你猜那老娘儿们说啥。她一撇嘴,说:“他早该死了,现在死都晚了。”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这老娘儿们太毒了。这不算啥,还有更绝的呢。她说啥也不让儿子系孝带子,摔丧盆子,说会压运气,一辈子倒霉。老沈的儿子还是好儿子,跟他妈在火葬场大吵一通,最终还是摔了丧盆子。大家都说老沈在天上有神有灵的,绝不该饶了她,可谁也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起初,骨灰寄存处那帮人都传,说老沈的骨灰在骨灰堂闹腾得挺厉害,越传越像回事。可老沈老婆就是不放在心上,一天到晚明目张胆挎着姘头的胳膊,在火葬场大院里闲逛。头七也不烧纸,三七也不烧纸,只有老沈的儿子一边抹眼泪一边来烧。后来,老沈五七那天,我们一起聚餐。饭桌上,那老娘儿们跟姘头明目张胆地打情骂俏,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我和老杜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在桌子上放了一副空碗筷、一只空杯。我叫了一瓶洋河大曲,把空杯子倒满,老沈活着时喝这个喝得上了瘾。我和老杜一起对着那杯子举杯:“老沈,今天是你五七的日子,兄弟们给你烧完了纸,现在敬你一杯。”说完,我和老杜一仰脖,三两的杯子全干了。那老娘儿们很不乐意:“吃饭吃得好好的,提那窝囊废干什么,还能吃下去吗?”老杜一翻眼睛——他那德行你也知道,喝点儿酒天老大他老二,啥话都敢说,刚要说什么,那老娘儿们猛地一转头,特别诧异地盯着老沈的杯子,就像看见了多吓人的事。大家一起盯着那杯子,我刚说那没什么呀,老瞅它干什么,就看见那只杯子冲着那老娘儿们歪斜,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推着。最令人胆寒的是,那杯子越歪越厉害,都歪成50度角了,还是不倒,还是慢慢往下歪斜。我偷空瞅了那老娘儿们一眼,她眼睛都直了,眼珠子快要从眼眶中掉出来,嘴张开就合不上,还有一点儿哈喇子从嘴角流出来,小脸还煞白,一点儿血色也没有,跟刚被狗啃过的骨头似的。那杯子快要挨到桌面了,里面的大曲淌出一些来,顺着桌面到处乱流。在座的人都吓得一声不敢吭,眼睛直愣愣地瞪着那里。尽管是大白天,尽管饭店里全是人,尽管周围吵吵得挺厉害,但我们这间包间鸦雀无声,我还感到一股阴风从后背往上蹿,在单位每回上骨灰堂我都有这股感觉。这时候只要有一个人敢大叫一声,我们肯定一股脑儿往外跑。老杜这时候开口说话了,可他的声音都变味了,连我们这些经常跟他在一起的都快听不出来了。“老沈,你别吓唬我们,咱们可都是好哥们儿,对谁不满你找谁去,可别对兄弟来这个。”那杯子猛地一下立直了,酒洒出一些,就像是给看不见的手扳直一样。紧接着,老沈那双筷子蹦了起来,落到酒桌上,筷子尖齐刷刷指着那傻老娘儿们。我的心忽悠一下,那傻老娘儿们脸色都变灰了。就见那双筷子啪嗒啪嗒地蹦,古怪的是无论怎么蹦,筷子都挨在一起,筷子尖都指着那傻老娘儿们,包间里一点儿杂音也没有,光听到筷子蹦的声响。她可能也受不了了,猛然站起来。“老沈,怎么咱们也是夫妻一场,你,你这是干什么?”那傻老娘儿们说话跟蚊子哼哼似的,声音很小,也非常紧张,刚才那股满不在乎的张狂劲不见了。那双筷子刚才只是在原地蹦,这回落下来时,前进了大约三寸,而且是向那傻老娘儿们前进的。傻老娘儿们的眼睛一下瞪得老大,眼角都快裂开了,嗓子眼呼噜几声,两眼一翻,一个跟头栽倒,就势昏过去了。我们连忙一起上前,使劲掐人中,怎么掐也不醒,而且还大小便失禁。大家都说这人完了,赶忙叫救护车送医院去。到医院大夫说没救了,还说是心肌梗死。可我们大家都知道,就是心肌梗死,也是叫老沈给吓的。后来据说在骨灰堂架子上,他们两口子还不只闹过一回,有人曾亲自看到。大家都这么传,具体怎么回事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想,既然都已经死了,都装进小盒里了,还计较以前的事干什么?咋就这么想不开呢?六叙述者:李丽身份:骨灰堂寄存处管理员我住的骨灰堂大院北侧一处小房子,与停尸楼共用一道墙,是从停尸楼后接出来的。这是骨灰堂大院里唯一给活人住的,晚上我就住小房子里。同时隔壁就是骨灰堂寄存处办公室。第二天,趁着所有管理员都在,我进去打听老沈的事。这些老娘儿们一个比一个兴致高,给我讲个没完,不过数李丽讲得可信,据说她是现场目击者。下面都是李丽讲的。要说老沈这事确实很离奇,不信可真不行。先是他死得非常惨,据说血把坟堆都染红了,后来他老婆又在酒桌上被为老沈摆上的筷子吓死,才一个多月就一起死了,要多邪性有多邪性。我在寄存处干了二十多年,还头一回听到这种事。据晚上在这院打更的说,老沈刚死不久,一到半夜他就撞架子,好像闹得挺厉害。因为这事,打更的都不干了。后来他老婆死了,并骨时我就觉得心里不大舒服。都说女人有第六感,可能那时我的第六感发作了,觉得这么干非出事不可。可人家家属偏要并骨,咱多那嘴干吗?当天中午,我经过平房上厕所,明晃晃的阳光照在院子里,隔着老远就能看到紧挨平房窗户的骨灰盒上的相片,谁能想到光天化日的会出事。刚到平房窗户下,就听骨灰架子上哗啦的一声,我一激灵,出了一身冷汗。顺窗户往里一看,只见老沈那格里有个骨灰盒露出一半,好像是被谁推出来的,再往外一点儿就掉出来了。老沈两口子并骨可是我跟着的,真要有一个骨灰盒掉出来,领导要说我管理失误,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正好钥匙带在身上,也没多想,打开门就冲了进去。咱们的骨灰堂都知道,三伏天里面都凉阴阴的,一到上秋我们进去都得穿军大衣。这回一冲进去,就觉得一股阴风迎面吹过来,周围骨灰盒上的照片都像饱含敌意似的瞪着我。谁在这种情况下都得想起老沈来,想起他们两口子是怎么死的。我不敢再往两边看,一边双手合十,一边念叨:“老沈哪,咱们可多年同事了,千万别吓唬我啊,过年过节,初一、十五我多给你烧纸。”我一边叨咕一边来到老沈的架子下,刚仰起头,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从上面砸了下来。我吓得妈呀一声,本能地伸手接住。一看是老沈他老婆的骨灰盒,他老婆正从相片上瞪着我。我差一点儿一松手把骨灰盒摔掉,幸亏没摔,要不然我的让馆长撵回家。我连忙拉过人字梯,捧着骨灰盒,一步步登上去。到了老沈的格子前,我又闭着眼睛叨咕几句,看也不敢看老沈的相片——万一看见老沈瞪着我呢?周围可都是骨灰盒呀,若是都跟老沈一起瞪着我,我就不吓个半死,从梯子上摔下去,也得摔断脖子。我放好骨灰盒,一咬牙,把老沈那个格子的小门锁上了。然后赶快溜下梯子,连厕所都忘了上,跑回办公室。听说老沈两口子晚上在格子间还闹腾过,吓走了好几个打更的,那就跟我没关系了。可老话怎么说的来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到底没躲过去。一天一个来看骨灰的进了骨灰堂,我裹着大衣站在外面等。能有两三分钟工夫,里面咔嚓一声,不是好动静。我刚要进去看看,那人就跑出来,脸色白得吓人,冲着我就喊:“你们这里怎么什么都有?咋就没人管管?”喘了几口气,他才说,刚爬上人字梯,就看见并骨的架子上一个格子间里有亮光。他好奇心还挺强的,往里一瞅,就看见两个骨灰盒在一个劲儿猛撞。他还以为眼花了,刚揉揉眼睛,一个骨灰盒转过来,盒上的相片是个男的,冲着他来了一句:“看什么看!两口子打架没见过呀。”这可是大白天哪,这也太不把活人放眼里了。也许嫌他反应慢,那骨灰盒猛地撞碎小门玻璃,就要撞出来。他哪见过这个,给吓得连滚带爬从梯子上滚下来,还庆幸捡回一条性命。说完,骨灰盒也不看了,大骂着扬长而去。我提心吊胆进去一看,果然老沈的格子间玻璃碎了。我脑袋都大了,连忙锁好门,去找馆长。郑馆长听完后脸色也不好看,给老沈儿子打电话。他儿子倒还通情达理,同意把他妈骨灰盒移出来,移到对面,两口子面对面,各占一个格子间。从那时起就太平多了。当然了,你们在院里打更的遭点儿罪,不过别害怕,习惯就好了。七叙述者:陈浣竹身份:火葬场骨灰堂打更者了解了这些,我什么结论也没得出来。其实这些完全可以用科学常识来解答,骨灰架子是木头的,若是太干,很容易无故爆响;骨灰堂大院晚上极其阴森,巡夜的冷不丁听到骨灰堂里有动静,是个人都会吓个好歹;受到惊吓后,人们会尽力渲染场景可怕,以掩饰胆小,特别是常自称胆大的;老沈精神上可能有点儿问题,所以对死尸对坟头很迷恋,在醉酒的状态下明明自己吃了药,却认为是他的死鬼妈妈喂的;至于酒桌上的事,很可能是恶作剧,并且极有可能就是老吴干的。杯子的事只有老吴在说,别人只提到筷子,而要让筷子震动很容易;老沈的老婆确实是心肌梗死,这一点谁都否认不了,她的死跟老沈也许一点儿关系没有。最后,那个看骨灰的很可能在说谎,也许老沈的格子间玻璃是她上下梯子时踢碎的,先编了一套话出来,以免除责任。话虽然这么说,当天我就给老沈烧了纸。每天晚上我巡夜时经过平房,总是念叨几句。万一世界上真有鬼存在,万一生前的恩怨死后也不能消除,而人与鬼的隔阂如此之深,我们只有通过他们讲的那些细节来间接证实了。若是有人据此说我迷信,说我胆子太小,我倒要冷冷问一句:换了你们,敢不这样做吗?点评:语句通顺,句意流畅,言辞优美,叙写形象、生动、鲜明,语言表达能力较强。详略得当,主次分明,思路清晰。精挑细拣,素材似为主题量身定制。文章有详有略,言之有序,内容生动具体,不失为一篇佳作。1200字以上 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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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道殊途喧喧复嚣嚣,停停又走走,不知人间,清风几留?——题记同道应是夏日。含着水汽与炎热的风从窗户里钻进来,拂开了浅蓝色的帘子。窗外的蝉与鸟雀合奏着一支不知名的欢快歌儿,榕树用一双灵巧的手剪碎阳光,将它零零散散的洒在了地面的每一个角落。屋内,是一片寂静。门发出的嘎吱声响打破了这份宁静,紧接着传来的是鞋跟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个面容和蔼的老师。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短袖衬衫,衣服平整而干净,看不到一丝多余的褶皱。迈着步子,他不慌不忙地走上了讲台,将手上装满实验器材的筐子放到一边,垂眸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腕表,转而仔仔细细地用和善的目光打量着我们所有人,这才开口说道:“同学们,我就是你们的科学老师。”教室中不知道为何突然鼓起掌来,像是浩淼的潮水,从一点点的单薄声响逐渐变大、变大,直到掌声在整个教室中回荡,那掌声是我们这群少年在欢迎着他的到来。老师极其有范地摆了摆手,推了下自己的眼镜框,等我们逐渐安静下来他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姓丁,办公室在九楼,你们可以叫我丁老师。”我仔细地打量着他,正如他最初如何打量着我们一样。从外表来看,实在是很难琢磨出丁老师的年纪,岁月仿佛刻意恩待他一般,没有为他留下多少岁月流逝的痕迹,但是从他的眼眸中我们依然可以看出时间积淀、光阴流转。他的到来,为三十八个少年开启了一扇通向科学殿堂的大门。外头的蝉鸣仿佛在为我们的相遇而歌唱,我想。亦友少年人总是有些顽性,而我们更是顽皮的独具特色。丁老师的人格魅力被我们在学习生活中一点一点的挖掘开来,吸引着我们每一个人。于是,我们的称呼就不仅仅限于正经的“丁老师”,多出了“丁男神”的称呼,更有甚者开始带头喊起了一个在家长口中是没大没小的绰号“老丁”。丁老师总是无私地包容着我们,笑着纵容我们喊,然后再回一个剪刀手,活脱脱一个老顽童。而丁老师的魅力当然不仅如此。正式考试,卷子的难度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我有些紧张地东张西望,看看班级里还有没有人像我这样抓耳挠腮、焦头烂额。相比起我们的提心吊胆,丁老师悠闲自在地在班级里东走走西看看,仿佛一朵云一般四处飘荡。他经过我身边驻足,我觉得有两道激光笔直地射在背上,浑身的不自在。丁老师仿佛有感应一般,小步踱到了我的桌前,一只手放在风衣口袋里,不知道在掏什么金贵的宝贝,另一只手径直拿起了我的卷子端详良久,然后又放在我的桌上。丁老师的嘴动个不停,我盯着看了许久,他仿佛觉察到我灼人的目光,与我对视良久,然后有些费劲的将手从兜里拿出来,半蹲在我的桌前,把手摊开,上面端端正正的放着一颗话梅。我不禁有些想笑,丁老师一本正经地对我说道:“你看了好久,是想吃话梅吗?”殊途我看着微信对话框有些出神。最后一条绿底的文字,是丁老师的“我不教你们了”以及一个笑脸。呆坐许久,满腔的话语噎在口中,不知从何说起。脑中回想起的,是我们课堂上的欢声笑语随着风儿愈飘愈远,是他拿着一只粉笔讲课时滴落的汗水,亦或是初见时分,他伴着鸟雀声轻轻地、慢慢地走入我们青春时的身影。名为同道,实则殊途。那些流逝过去的,只能在心中缅怀了,而我们的青春年华,应该看向更遥远的未来。他所想看到的,是我们一名名少年诉说我们的成果累累,是我们的光辉未来,是我们在某一年的夏日,能够成为让人艳羡,让他骄傲的学生。我们相伴着,走过了春夏秋冬,最终走到了一个分岔路口。他笑着离别,一如初见他时笑得和蔼。别离之后,更有明天,且待他日,吾等披荆斩棘,身披金光,荣师名来。1200字以上 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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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途午休时间,教室里安静得仿佛凌晨四点半。我晒着太阳,趴在桌子上边吸牛奶边写英语卷子。正晃着脑袋物我皆忘时,面前的阳光突然被人挡住。我疑惑抬眼,一个拎着书包的男生拿着手机站在桌前。他头也不抬,轻飘飘吐出一句话: “以后我就坐你旁边了,多多关照。” 我同桌名曰卓哥,老班让他坐我旁边只是为了让我好好扶持一下他。我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好学生干劲满满接下了任务,但在看到卓哥的化学卷子后,我差点儿心肌梗塞。 “兄弟,你化学刚开始就不及格啊?” “没办法,不想听课。” 我无言以对,只好认命地一点一点教他基础知识。卓哥十分配合,很快就赶上了老师的进度。时间愈长,他的化学成绩也日渐提高。见有了成效,我再接再厉。后面几位同学看我们这桌学习氛围如此浓厚,纷纷表示佩服。 终于,经过我的不懈努力,卓哥的化学成绩不负众望上了及格线。我高兴得泪流满面,化学老师也表扬他,把这家伙得意坏了。 《兑命》曰:“学学半。”在教卓哥的过程中,我也发掘到了新的解题技巧,让我功力大增。 期末考将至,我加快了教学的脚步。有一天,我边在几何图上圈圈画画边讲解做法,无意间看到卓哥专注盯着提纲的侧脸,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我俩好像师徒啊。” 本是一句无心的玩笑话,没想到却开启了初三的修仙之旅。 师徒档持续没几天,我和我徒弟就搬到了新的学习小组。前桌是女学霸和二次元妹子的配置。我正思忖如何把她俩纳入麾下,怎料对方自找上门来…… “卓哥,你为什么老叫你同桌师父啊?” “因为她教我做题啊。” “那我是她嫂子,我要当师嫂!” “算上我一个,我要当师姑!” “喂!你们至少也问问我的意见吧!!” 于是,刚刚开始修仙的我稀里糊涂拼了一个队伍,就这样稀里糊涂被拉下本打怪。第一次配合,难免会有摩擦。我右手直拍打着桌面,好像这样就可以解决眼前的问题:“这题我不会,你去找师嫂吧!” 师嫂把笔一扔,心力交瘁道:“我能力有限,和你说不清,你去找你师父吧!” 师姑弱弱举手道:“那个……你可以问我啊……” 徒弟一脸嫌弃:“得了吧,你数学还没有我好……” 之后便是师姑和徒弟友情切磋我在一旁试图打断的场景。最后重点偏离,集体团灭。 我哥曾经不止一次地吐槽过我们是野队,打不了高端副本。我无奈地耸肩,确实,从开学到现在,我们讨论、解决过的提高题屈指可数,就像下本时集体推的boss寥寥无几,只能各自敲打敲打大题和基础了。 队伍面临着分崩离析的危险,我决定力挽狂澜,拿出几道相对简单的题目给大家练,众人渐渐有了感觉。就在这时,队伍里来了一位新成员——师伯的加入,给大家解题提供了新的思路。正好数学课上老师让大家思考一道提高题,我们五个人凑在一块,你一笔我一笔作了几条辅助线,边画边讨论过程。最终,题目通过大家的努力解出来了。我作为代表起来发言。 看着提纲上涂涂改改的痕迹,我内心颇有成就感。 这是团队的答案! 答毕,老师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我扭过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老哥,嘚瑟地挥了挥提纲。 想不到吧?你以为是野队,结果是固定队!点评:语句通顺,句意流畅,言辞优美,叙写形象、生动、鲜明,语言表达能力较强。详略得当,主次分明,思路清晰。精挑细拣,素材似为主题量身定制。文章有详有略,言之有序,内容生动具体,不失为一篇佳作。1200字以上 初三 记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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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途遥遥渐渐地我发现梦原来是这么好的东西。一个绮丽甜蜜的梦,往往能把你引出心情的低谷,指给你明朗宽阔的道路;一个温馨醇美的梦,犹如一杯甘洌的美酒、一盏清香的绿茶,让你深深陶醉,为你洗去忧愁。从小到大,做了多少彩色的梦,它们像娇艳芬芳的花朵,装点了我平淡无奇的人生,给了我美好的向往和憧憬。朋友,我多想把这些瑰丽的梦细细地说给你,但愿你听后也能拥有很多美妙斑斓的梦。这是我的一次梦中游历,至今回想起来还是那么清晰,不知你是否感兴趣。那是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我依在灯下读书,淡淡的书香飘散开来,熏得我昏昏欲睡。突然间停电了,四周一片沉寂;清风徐来,蛐蛐儿轻轻拨动着琴弦,渐渐把我弹入了梦寐。在梦中,沿着开满兰花的小路缓缓前行,悠然来到了一个别有洞天的世外桃源。凤尾竹掩映着座座小木楼,青石小路通向绿水潺潺的渡头,一叶小舟泊在浅滩上,仿佛已经等待了我许久。轻解罗裳,独上兰舟,我惬意划动双浆,任溪水带着小船漂流。澄澈的碧波上漂浮着成群的彩色水鸟,一阵阵花雨纷纷落下,我那洁白的衣裙被点缀得一片锦绣。一阵悠悠的洞箫声传来,我神思恍惚,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寻声望去,只见在那竹林深处隐隐露出飞檐的一角,绿窗内有一女子临窗而立,望着远天,手执紫箫,吹得那么婉转,那么入迷。细看那女子的面容,真是熟悉,再一琢磨,那不就是我吗?我明明是在船上呀,怎么会在小楼上吹箫呢?难道这又是梦中的幻梦?梦中,现实中,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所在?船上,楼中,睡梦中,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呢?不仅是在梦里,还有在这错综繁杂的大千世界,我们不也常常分不清哪一个角色才是真实的自我吗?正寻思着,眼前的景致悄然变换,流水又把我带到了另外一个境界。好开阔的视野啊,溪流的尽头是一汪碧波涟涟、水面辽阔的湖泊。水山相亲之处,白鸥在绿荫下嬉戏,漫山的红杜鹃流丹簇火,开得泼泼辣辣,好像要把青山点燃。一弯残月挂在天边,细草摇风,露湿蝶衣。杨柳岸上紫燕飞飞,榴枝灼灼,一对玉人儿相偎着走向渡口,临别之际,两人执手相望,泪眼迷离。凭直觉我就知道那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青年是词人柳永,那个清丽非凡、神仙品貌的佳姝是他的妻子,我隐约听到了柳永在吟咏那断肠的词句:“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这是在什么地方?为什么眼前的景物绝美而又虚渺,穿越了时空,分不清方向,仿佛置身于蓬莱仙乡。“咕咕!咕咕!”鹧鸪的啼唤声把我从凝思中惊醒,天空飘起了雨丝,天地间顿时一片茫茫。骤然间,四周就撑起了许多缤纷的油纸伞,也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三三两两的游人,羽扇纶巾、巧笑嫣然。他们或泛舟湖上或登崖远眺,指指点点,忘情地立在雨中,欣赏着朦胧淡远的青山。“咕咕!咕咕!”清凉的微风中,魂儿飞上了云霄,飘飘欲仙;一江的春水又涨满了,崖上的青藤又绿了,满坡的蔷薇又开了,我这是到了哪里?江南吗?又不像。为什么似曾相识又感觉陌生?湖泊的尽头是一条浩浩荡荡的大江,这地方我何时来过?梦里吗?五彩的石子在江底闪烁,戏水的银鱼逗弄起朵朵浪花,翠鸟贴着江面疾飞,轻帆点点,渔舟穿梭,远山凝黛,水云漫漫,仿佛一幅幅淡雅的米家山水画卷。不,我从没有来过这里,这里是我在心中描绘了千万遍的图画,这里是梦的家园。“咕咕!咕咕!”我的一颗心插上了翅膀,随着鸟儿的歌声飞向那千山之外;那里可有富庶的水乡泽国?那里有可秀美的山水画廊?“咕咕!咕咕!”沐着淡烟疏雨、嗅着花香草香,我驮着梦想飞翔,不由得放声歌唱。涓涓的诗情在心中流淌,看远处一片云蒸霞蔚、红紫烂漫,琼楼玉宇放射出熠熠神光。啊,日夜向往的梦土就在前方!近了!近了!我的心狂跳不已,几乎不能呼吸。突然间,华灯骤亮、人声齐响,我猛然从梦中惊醒,揉揉惺忪的睡眼,星光依旧,若即若离的墨香依然在月色中悄悄弥漫。晚风淘气地乱翻着书页,一首柳词映入眼帘:“蘅皋向晚舣轻航,卸云帆、水驿鱼乡……”啊,原来我梦到的都是柳词中的景物呀。呵,梦途遥遥,遥遥梦途,我执着地走着自己的路。蓦然回首,来时的小径已消失在烟雨蒙蒙的深处。1200字以上 五年级 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