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是阳光

周末清晨，狂风大作，乌云密布，天阴沉沉的。真不是个适合出门的天气。可今天是星期天，为了给我买学习资料，妈妈还是义无反顾地陪我踏上了乡村公交。显然，在这样的天气里，“迫不得已”的人不多，所以车上只有零星的几个人，他们似乎都被这糟糕的天气感染了情绪，大都恹恹的，母亲上车后也闭目养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车身一阵颠簸，车里顿起一片抱怨声。我下意识看了看窗外，厚厚的乌云压得更低了，黑云翻滚间，将阳光与大地隔绝。这时，车停下了，一股冷风席卷进车厢，我看见一根拐杖探了上来，既而，一个佝偻的身影颤巍巍地踩上来，我起身去扶，却见有个身影早已快我一步，率先扶稳了老人。我定睛一看，竟是那位不苟言笑的售票员。这让我重新打量起了她。自我们上车以来，就没见她脸色缓和过，和外面的乌云有一拼，于是我打心眼里觉得她很不好相处，肯定不是个“善茬”。我兀自笑了笑：看来人确实不可貌相。再看向窗外，风，似是小了些。

车子再次启动，车厢又归于平静，甚至响起了一两声鼾声。车里的空气逐渐混沌。我看了看被售票员扶上来的老人，只见他笑眯眯的，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我收回目光，真搞不懂老人家为什么挑个这样的天气出门。刚转回视线，面前“刷”地出现两张车票，我心领神会地推了推母亲，母亲眼都没睁，直接从兜里掏出事先备好的零钱，我把它递给售票员同时接过了她手中的车票，却看到她冷淡地瞥了我一眼，我顿时有点纳闷，不知所措。突然，眼角的余光瞄到座位旁扔在地上的垃圾袋，立马了然，我默默拾起，塞到了兜里。

因为要买票，车里的人都醒了，车厢里逐渐热闹起来，我靠上椅背想休息会，却听到后面的骚动似乎更盛了。我顺着人们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位老人正慌张地翻着衣兜，看样子是在找车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老人额头已隐约能看到汗珠了，神色也由慌张变得尴尬起来，我看着有些堵心，刚想推醒母亲，车厢里却突然炸开了锅。我听见各种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大爷，不就是几块钱吗，我帮您买了吧！”“我认识老人家，我买吧！”母亲也睁开了眼，掏出十元，递给我，用眼神示意我买票，我心里乐了，正想跑过去，却听见一个温软的嗓音响起在耳畔：“这不是吗？您车钱掉地上了。”说着，已弯腰从地上捡起十元。老爷爷呆呆地从她手里接过车票和找好的零钱。半响长吁了一口气。她从后面走来，路过我的座位时看了我一眼，眉眼里全是阳光般温暖的笑意。我也笑了，脑中是她把钱快速放到地上又捡起的画面。“天晴了。”母亲突然说，我看向窗外，果然，阳光从云层里透出一缕亮光，并无限扩大着。

车内，人们渐渐熟络起来，我听到老爷爷中气十足的声音正兴奋地跟人说：“我闺女在城里上班，今天是她生日呢！”有人问他女儿多大了，他笑着答道：“跟售票员一样大了。”车里顿时充满了笑声，在那笑声里，母亲的眼角也在飞扬。

法国作家雨果说过“善是精神世界的太阳”。是啊，善，再小，汇聚在一起，也是一阵大风，一片瀚海，即使乌云再黑，再重，有风的英勇搏击，海的宽容博大，炽烈的阳光终将遍撒人间，爱与善的星星之火必可形成燎原之势，熊熊燃烧在每个人的胸膛中，世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