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纸条

从学校到家的路很长。我把书包放在地上，轻轻地敲着门，很久没人回应，于是我掏出了钥匙。

家里漆黑一片，母亲还没有回家。我觉得很累，好像这几天在学校积蓄的疲劳一下子爆发了似的，我疲软的坐在沙发上。

回想起小时候母亲帮我开门，又替我提书包进屋的情景，对比之下，今天是多么冷清。难怪一进屋就没精神，我不由得有一点伤感。

我习惯性地朝冰箱走去，冰箱上照例贴着母亲留下的纸条，大致又是交代她和父亲的去向和为我准备的晚餐。她还不忘提醒我不要忘记吃个苹果，我不禁暗笑：又不是小孩子了，何必这么放心不下呢？

其实这样的纸条在我的抽屉里已经积累了厚厚的一摞，每每开头总是这样写的：宝贝，真是抱歉，迎接你的又是一张纸条……母亲的口吻也从未改变，在她眼中，我是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孩子。

我走到窗边，几次望向我走过千百回的小巷，都未曾看到母亲的身影。

我在屋里来回走着，无所事事，不经意看到了母亲年轻时的照片：一头披肩秀发，红润的脸，虽不是很美丽，却是很动人。对母亲的这个样子，我已经很陌生了。我所熟悉的母亲是那双鬓发白的发丝，眼角满是皱纹的脸，还有那忙碌的背影，划满伤口干枯的手。我心里酸酸的，仿佛是我偷走了母亲的青春。风餐露宿之日，披星戴月之时——母亲都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可是，我替母亲做过什么呢？我连母亲唯一想要的好成就都没能给他。

“吱——”门开了，母亲回来了。我不想让母亲看到这么完了还没有睡，就马上躺下了，背对着门。我看不见母亲，但我清楚地感觉到，母亲轻轻地推开了虚掩的门，看见我已睡，生怕惊扰我甜甜的梦，又轻轻地关上了门。

我躲在被窝里，眼里忽然有一种涩涩的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