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戏

儿时，匆匆愊忆，念到的是在家乡，散散漫漫间之一段惬意生活。时为民风淳朴，天湛蓝蓝的，水绿的令人发憷，莹莹的，似玛瑙，又似翡翠。水面不时起着波纹，一圈一圈儿，也不是投石子，这是橹子游弋。那乌木制的小船在蒙蒙烟雨中纷纷然地行着，船头潺潺，船尾稀稀落落的，从时而见的水草中划出道来。船在群山夹缝中渐行——船上有我，还有些儿时嬉嬉闹闹，如今却大多只记得些乡名儿的玩伴们。船夫任劳任怨，将船摇得不紧不慢，亦是想让我们多聊会儿民风民俗，再赏赏两岸风光吧。

眼间便到了梧树木杆缜密搭着的大戏台前，那儿摩肩接踵，煞是人多不尽数。戏幕后的几个体强的武生一脸抹了油彩，以大步昂首而出，便不知为何厮斗在一起，直至其中一人将另一人打倒在地，皆而台下观众便大声呼喝起来。而我和身边的虎子，以及一手托着头，在看台顶端侧着的大牛，都是有些惘然，不明觉厉，这还是稍显深沉了。

看着看着便有些头涔涔了，身子也麻麻的，动了动，依然不解，便叫上虎子，在市街中胡乱走着。也不是算熙熙融融，人毕竟是为多的，虎子两眼觑觑，手起指去大喊：“瞧那儿！”

不惑地向其所指之处看去，竟有一个小方车，有些残败，看得出岁月之迹的。正有好十个小娃儿正坐着绵竹的凳子，悠悠地看向戏车。

“皮影戏！”虎子又叫了。

过去张望了两眼，竟被这皮不落窠臼的影戏给吸引住了，自以喃喃道：“那可比什么丑角儿好看多了。”不错的，那薄薄的皮影是惟妙惟肖，以至于看着看着便淡淡地入了迷，如临戏中之境了。

实在精彩!

直到虎子用他的手肘狠狠地捅了我一下，我便才如梦方醒，一边揉着手臂一边呆立着，不知说什么，也不知干什么好。滞了约摸一分半，下一折戏又序速地开始了。后面是个七十来岁的老人和他表演得不怎么好，兴许是刚学皮影戏不久的孙子，不时露出脑袋来看看我们并排肃坐着的“观众”们。戏很好，可道是人戏合一，十分不令人倦恼，或是说引了许多的人驻足观赏。戏幕交织，鳞次栉比，无论谁人看之，都会不禁地叹赞“美矣美矣”我和虎子看至了月到了中天之时，繁星茭白茭白地地闪着微光，才依依不舍地扯着还在剧场看着那男旦女旦的大牛向码头而行。

坐的依是竹筏，荡荡悠悠地回了村去。

第二天醒来，母亲还问我，为何晚上睡时从重着一句话：“戏，无碍观瞻……无碍。”

初一:刘佑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