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毛衣

冬季的黑色毛衣，会留在那里。未来，我不会带你去。

--臻。

转眼进入十二月，天气干燥，天色阴沉，时光灰暗。似被透明的汁液凝结成了忧烦的琥珀一粒，封上尘埃。玄鸟，在低沉的天际迂回盘旋。什么时候，会醒来。走出这座由庞大的失望铸成的迷宫。去明媚的未来。臻，我们有未来么。

整理偌大的香樟木衣柜，不经意间翻出了一件毛衣。黑色，柔软，陈旧。有谁留下的氤氲。只是，只是，衣角开线了。是因为好久都没穿过，开线了；还是，因为开线了而不穿了呢。忘记了。臻，你买给我的黑色毛衣。你笑着说纯黑的毛衣搭配我微白的肤色会很优雅。臻，你一直那样聪慧。[好似班长],[年级第一]都是能够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而我，远远地望着披星戴月的你，已足矣。望着我的传奇。我小心翼翼地将线头以剪刀除去。惧怕若以手扯，就会无休止地开线，直到化为乌有。就似我们，与我们的记忆。

臻，你都还会不会记得，那些消失了，却一直被我铭记的画面。美好得不真实。也许，都随着炎夏的白色水汽蒸腾，去远方了呢。

深冬。环抱双膝。倚在长长的木椅。你倚在我的肩膀，黑色短发滑向脸颊，遮住一只眼睛。另一只漫着狡黠的光芒。彼此，以彼此的温度取暖，看彼此口中呼出的白色气流。还有心脏的律动。那么安谧。被完全沉浸入深远的温柔之中。你说，我的气息与我们的黑色毛衣已融为一体，散发着清淡的心安的味道。日光明媚，严冬少有。地上覆着厚厚的白的雪，静得不真实。黑是最冷漠而最骄傲的色泽，散出独立而不羁的光芒，从不因其他的颜色而改变自身。黑，不是凝滞的悲凉，而是汹涌的午夜暗涌，充斥着极端的情愫--虚妄的美好，虚无的幻境。你以不可名状的语调。骄傲如炽。却微笑着。

都是少年懵懂的爱恋中的温暖桥段。牵起手，飞驰在璀璨的街巷。都是些太过华丽的年少。你的衣角一曳一曳地飞扬，宛若流苏。

臻，我们的这些记忆，都如那件黑色毛衣，开线了吧。不然，我怎么会再也寻不到你了呢。

偶尔，仿佛时间停滞。而我，又深深坠入了最好的时光。殊不知，那已化为了魇。

只要活着，我们各自有未来。所以，未来，我不能带你去。

--臻

只要靠在一起就能感觉甜蜜羞怯的脸带有一点稚气。想回到过去。却不能回到过去。那把锁都锈了，我的钥匙都丢了。而未来，臻，你在我课本上以清秀的楷书写。我们没有未来。是的。你有未来，我有未来，只是我们没有未来而已。语言清晰明确。就似小时候语文老师让我们练的造句。

我裹着长长的围巾，穿行在校园里的教室与家之间。只是，我家都没有人了。我攥着一支又一支不同的黑色原子笔，演算着一道又一道繁琐的试题。我想要追上日臻完美的你，可却又能怎样企及你--我永无法企及的光芒。

我正在前往你无法带我去的未来，拼命裹藏起满满的回忆，严谨地，真实地活着。我不愿在拖累你了，臻，为自己的未来负责，独自在漫漫长街奔赴未来。臻，你的名字，在字典上的释义是[日臻完美],我看了一遍就记住了日臻完美的你的名字，臻。并且，我开始相信，我一直在成长，我终究会长大。而当我日后再次遇到形同陌路的你时，是否又该微笑着凝视你；还是告诉自己，说，我不认识你。

但是，但是，我又怎么能忘记。臻。

你不能带我去的未来一直在行进着。我不能去的你的未来亦在不停转动。惟独我们的未来，被遗弃在了阴霾灰暗的角落。那明明是该明媚生长绽放的。覆灭了悲伤的过去。

臻，那么，你终究还是不了解梓?以殁的意义。虽然这与我们的未来无关。但是，我们的信仰永远不同。

臻，要这样断句：梓?，以殁。抱歉，是我没有加上标点符号。

臻，这是过去与未来最后的提示。

臻，而其他，与你一同，即将会被季风送往最后岛。

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