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这样不安过

夜色如墨，寂寥的风兀自敲打着紧闭的窗，似乎要带着温柔的月光一起，到温暖的房间里稍作歇息。我闭上眼，又想起了那个不安的夜晚。

那是一个双休日的傍晚，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奶奶紧锁着眉头，抿着有些干裂的嘴唇，僵直着脊背，仿佛被钉在了椅子上，像是一尊塑像，仿佛用手轻轻一推她便会立即倒在地上。我不安地眨了眨眼，沉声问道：“奶奶，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嗯”头疼的厉害，心里不知怎么回事，也闷的很。惨白的炽光灯光照在她的头顶，她的发丝，又平白生出了一丝枯愁的意味。我咽了咽唾沫，觉得喉咙有些硬的发疼。那晃眼娥白刺疼了我的眼睛。我默不做声地伸出手臂，用力将她扶了起来，一步一步笨拙地挪动着，终是到了卧室，我手忙脚乱地为奶奶盖好了被子，我欲起身，却忽然奶奶拉住了我的手腕，她没有说话，只是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我，仿佛有千言万语就藏匿在她的眼里。夜晚的月光透过掩了半个窗帘的窗户，轻轻低洒进了房间，爬上了床铺，最后漫进了奶奶语言又止眼，氤氤氲氲，仿佛下一秒眼里盛满的疼爱就会一涌而出…

我回屋躺在自己的床上，敞开屋门，担心错过奶奶的一丝响动，半梦半醒之间，我好像又看见奶奶坐在年幼的我枕边，一下一下地摇着蒲扇。彼时，她的头发还不曾斑白，她的眼眸清晰明澈，正不厌其烦地照顾着生病的我。恍然间，一滴眼泪从我的脸颊滑落，没入枕头，就这样，忐忑不安的一夜过去了，天边微微泛起了鱼肚白。

我揉了揉眼睛，起身，推门进屋，看见奶奶恢复红润的脸颊，此刻包含着盈盈笑意望着我。我无法抑制地红了眼，纠缠一夜的害怕与不安顷刻间烟消云散。

无言的爱意静静在空气里弥漫，又缓缓流淌进了彼此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