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山越岭为了你

大山对我有着特殊的意义。

看！那个座落在山坳坳里与世隔绝的小村庄就是我的故乡。破晓之际，它总是会被太阳洒下的第一抹光辉染得金黄。

儿时的我对那些连绵起伏的山峰总是充满了敬畏，那时我最喜欢的就是坐在门口的大槐树下听老爷爷讲那些山里的故事。

“丫头啊，你们这代人生在了蜜罐里，没过过一点儿苦日子。你知道60年代那会儿闹饥荒不？你爷爷那时候跟你差不多大，可八九岁的孩子愣是长成了六七岁的样儿，这都是饿的呀！”老爷爷的声音萦绕在我的耳畔，显得缥缈而悠长。

“你老奶奶为了这事儿整天抹眼泪。后来听人说大山外边儿有块儿麦地，野鸡晚上下了蛋都留在那儿了，好多人都去那儿拾鸡蛋，都在那儿疯抢。”老爷爷讲到这儿，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老奶奶也想去，可到那儿要翻过一座座山，越过一道道岭，路途遥远，她怕我不同意，又怕鸡蛋都让别人抢完了，就想晚上去那儿，守着那些野鸡下蛋。可结婚这么些年，我能不知道她心里想的啥？你老奶奶性子又倔，拦也拦不住，我就只好每天偷偷跟着她，跟着她翻山越岭地去拾鸡蛋。”老爷爷的语调带上了几分颤抖，好似要哭似的。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刮着呼呼的大风，我以为她不去了，谁知道半夜里，她又偷偷摸摸地上了山。你老奶奶佝偻着身子慢慢地往前挪，风吹着她肥大的衣服发出‘飒飒’的声响。等到走累了，她就抓着旁边的树歇上一会儿。我悄悄地跟在她后面，也跟着她翻过一座座山，越过一道道岭，脸被风刮得生疼生疼的，愣是不敢吭一声。后来，你老奶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栽在了地上，好久也没见她起来。我急了，跑到她跟前，要把她背回家。她奇怪地看着我，说她不回家，要去地里拾鸡蛋。我没招了，只能把她背过去，就这样翻过了一座座山，越过了一道道岭，才到了那块地。”讲着讲着，老爷爷那布满沟壑的脸上留下了浑浊的泪滴。

老爷爷还说，翻山越岭找到的是鸡蛋，可等到把那灾荒翻过去了，才真正找到了生活的盼头。

自那以后，那两个翻山越岭的身影便时常浮现在我的眼前。他们一个是为了儿子，一个为了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