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世界
天上世界
江西省赣州市安远县东江源小学六(2)班桐声桐色(谢屹桐)
“唉,无聊死了!”我无精打采的拍着手中的气球,两眼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叹息道。
这个周末真是倒霉透了,想看电视碰上家里停电;想出去玩,钥匙找不到;想“煲电话粥”吧同学们都又不在家,咳!
“哎哟,别拍我了,我吃不消了。”忽然,一个纯纯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我愣了一下,不由壮着胆子问道:“谁?快出来!”
“喂,不是拍就是扔,你想折腾死我呀!”这个声音带着抱怨的口吻再次说话了。
这回我听清了,这个声音是从刚被我扔到地上的气球里传来的。我拾起来一瞧,果然气球里坐着一个指甲大小的小人儿,怪不得刚才没发现她。这时候,小人站起来伸个懒腰钻出气球,只见他像是吹了气一般越长越大。我仔细地打量着她,哇,好可爱哟!
“你是天使吗?”
“我是快乐精灵,叫清儿,也算是天使吧。你很寂寞是吗?要不要我带你去我们的世界玩玩?”
“你们的世界?是天上的世界吗?”我的好奇心让我使劲地点头。
清儿冲我甜甜的一笑,她轻灵的来到窗户前招呼一朵白云,那白云悠悠的飘过来,清儿冲我歪了一下头:
“上来吧。”她伸手拉着我坐到了白云上。白云便悠悠地从窗口飘了出去。
白云越飘越高越飘越高,我发现自己身处在云山云海里,哇!随处可以看到一个个悠闲自在的神仙飘来飞去。
“咦?那是什么地方?”我伸长脖子指着像拱桥一样的地方问道。
“我带你去瞧瞧。”清儿冲我调皮的眨眨眼。等到飘近了我发现这是大片大片彩色的田地,上面种满了各色蔬菜水果,有红色的番茄、黄色的橙子、绿色的西瓜等等,一簇簇一丛丛把这个地方装扮得五彩缤纷。
“我好饿啊!”我的馋虫开始作怪了。
清儿抿嘴笑了:“我来弄些好吃的给你。”她带着我向太阳飞去。
“太阳公公,我要买些菜。”
“哟,是清儿呀!想要什么自己挑。”太阳公公摸着胡子笑眯眯地说。
“嗯……来点茄子、黄瓜,再来点橙子……”
“笑话准备好了吗?等你讲完了我就给你。”
“好嘞!……”清儿眉飞色舞地说完一个笑话,我们全都笑翻了。
“哈哈哈……哈哈哈……给……给!”太阳公公捧着笑疼了的大肚子说。
我奇怪的问清儿:“你们这里买东西用笑话付款?”
“很奇怪吗?还有更奇怪的呢!你可知道刚才我们买菜的地方就是你们人间看到的彩虹桥啊!”清儿边说边把菜埋到白云堆里。
“真的吗?怪不得五彩缤纷漂亮极了。咦?哪来的香味?”我抽着鼻子问。
“哦,菜熟了,快吃吧!”清儿把菜从云堆里扒出来。我尝了一口,哇,带点橙子的酸味,带点黄瓜的清香,味道太神奇了。我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快看,风伯伯又在捏泥人了,我们过去看看吧。”清儿拉着我飘过去。
风伯伯捏泥人用的不是泥巴,而是一朵一朵蓬松的云彩。只见风伯伯一会儿捏只小猫,一会儿又捏只小狗,看得调皮的仙女们一个个眼睛都直了。
“这就是云彩为什么那么多变的缘故吧?”我若有所思的问。
“聪明。”清儿说完转向风伯伯。
“风伯伯,请给我们捏个漂亮的娃娃好吗?”清儿撒娇道。
“行!”风伯伯快速地捏了个眨着眼睛的云娃娃,“不用笑话了,这个送给你和你的朋友。”风伯伯长长的眉须随着他说话而轻柔地飞舞着。
“谢谢风伯伯!”清儿和我小心地捧着云娃娃。玩了一会儿,清儿调皮地轻吹一口气,云娃娃便飘飘忽忽地又变成蓬松一团了。
“嘻嘻……是不是很有趣?”清儿问我,我一个劲地点头。
“不早了,你该回家了。”我正玩得高兴早把时间给忘了,清儿却在身边催促我了。
“可是……我们才玩了一小会儿嘛。”
“难道你没听说天上一瞬人间一年的话吗?太晚了,你爸爸妈妈会担心的。”
我不由得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清儿。
“是怕以后没机会玩了吗?”清儿莞尔一笑,“放心吧,以后每个周末我会来找你的。你今天看到的只是天上的一小角,我会再带你到其他新奇的地方去玩的。”清儿说完纵身一跃,轻盈地跳到另一片云上。
“说话算数啊。”我伸出小手指做出拉钩的手势。
“再见,一路顺风。每个周末我都会来找你,OK?”清儿也伸出小手指扬了扬。
“OK!”我边说边在心里盼望着下个周末快点到来……
断
一米阳光,为了一个人的名字,逃避了许久,我是真的累了。我一直相信着一场风化雪夜一般的相逢,一场来自地狱的始和末,可终归是记忆中的残缺,没有什么来弥补裂开的伤痕。往事全都埋藏,故事里的故事,开始后就没有了结局。我们共同出现在开头,却只剩下我一个人去谱写那残缺的过去……岁月悠悠,尽化作迂曲之往事
如今,风烟过耳,慢慢扩散,当点滴的回忆化作万缕的伤痕给心灵刻骨铭心的眷恋.,我开始越来越明白。这才发现,我们只是相逢在一场风月中的霜雪,没有时间的结局
我一直认为你是个乖小孩儿,乖到没有办法在乖。但是那种感觉只是定格在两年前吧年的夏天,你不声不响的从我的世界消失,从此再无音讯。你从我的世界刮过……
现在的你,我想象不出,也不敢想。我怕你变得和Sb一样,每天过着混沌的生活,像许多人一样,每天被无聊充赤着。看不清,过去未来重重叠叠,时间交错的暗淡 ,凝成了生命的冷色调,曾经湛蓝的天空,和着离开的暖阳,渐渐冻结成了记忆里撕裂的桥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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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星星“天上的星星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坐在窗前的小女孩不知不觉哼起了这首歌。开在窗前的一朵玫瑰在夜风中轻轻摇晃着,天上的星星虽不如圆月那样明亮,却也发出了闪烁的光,构成了少女梦幻的星空图。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喵~~"一只黄色的小猫咪走向了小女孩,她把它抱在怀里,”傻鬼,你说,星星会不会忧伤呢?“ 黑夜悄悄来临,月儿爬上了天空,植物们都在享受这美妙的月光。有许多的星星,都在争着发出最美的光。只有一颗星星的不同的,它的光很微弱,不同的是,别的星星都在照着像大树,稻谷这样分布广泛的常见物,它却把所有的光照在一朵不起眼的玫瑰。玫瑰儿离死亡不远了,天冷了,她也选择不了,她现在好奇的是,为什么这颗小星星会如此关照即将枯萎的自己,”喂,好端端地你光照我干嘛,你们这些星不都喜欢随波逐流地照高大的东西吗?“玫瑰儿冲着小星星问。小星星的光则更闪了些:”嘿嘿,虽然俺的光不亮,但俺喜欢你,你的红色好美,长老说,红色代表热情。“玫瑰儿脸一红,把头扭去一边,说:”我还没见过有谁会说一朵将枯萎的花美,你,不嫌弃我?“小星星慌忙说:“怎么会呢!俺还担心你会讨厌俺呢,俺觉得你很特别,你是俺见过最漂亮的花朵了!”“那,那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吗?”玫瑰儿小心翼翼地问,一只萤火虫飞来,围绕在玫瑰儿的周围。“真,真的吗?!好,好呀,俺真高兴。”这一夜,玫瑰儿和小星星无话不谈,与彼此倾诉心里的话,晨曦来时,玫瑰儿很满足,小星星也很满足。 连续几夜,小星星都来陪玫瑰儿谈谈心,只是玫瑰儿一天不如一天了,有次,她还咳嗽了几声。“你没事吧?”小星星问。“当然,我能有什么事啊!”玫瑰儿强颜欢笑。 突然有一天,小星星没出现,玫瑰儿等了它好久,冷风吹得她直寒颤,以前还好,小星星会给她精神上的温暖,她现在没了它,竟然感觉有点害怕,整整一夜,玫瑰儿都在等呀等,可小星星就像捉迷藏一样,怎么也没出现。“没事的,说不定今晚它有事呢。”玫瑰儿自慰。只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整整一个星期过去了…… 玫瑰儿再也坚持不住了,一片花瓣萎了,两片花瓣萎了,三片花瓣萎了,她只剩下一片花瓣了,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为什么不来看了,为什么要骗我啊……不是说好做一辈子好朋友吗,你个大骗子……”最后一片花瓣儿,也落了。一只萤火虫,飞绕在花儿的周围。 “哈哈,玫瑰儿,我回来啦!你看我,我亮了许多哦,这样,给你的光就更亮啦!”小星星边兴奋地滑上天空,边冲着玫瑰儿所处的地方叫着。只是,它找不到玫瑰儿了,它所看到的,只是两片黑绿的叶子。”玫瑰儿?你在哪啦?别躲啦,快点出来看看我。“小星星开始着急了,渐渐地,它似乎明白了什么,它什么也没说,只是快速奔跑,形成一道流星,那流星,像是真挚的泪,滑过光洁的脸颊。 每年,当玫瑰花将要枯萎之际,总会有一颗最闪亮的星星,不动地在天空的某一处,静静地望着曾经一朵不败的玫瑰,那样子,像是在怀念什么,像是在悼念什么,又像是在带来什么,它真的悔,悔当初为何不陪在她身边,给她带来独一无二的暖。 ”喵~~“小女孩从思绪中返回现实。她双手合一,”但愿你的忏悔能挽回她的初心。“小女孩轻轻地说,泪,亦滑过她的脸颊。1200字以上 五年级 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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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白玉京白玉京并不在天上,在马上。他的马鞍已经很陈旧,他的靴子和剑鞘同样陈旧,但他的衣服却是崭新的。他的剑鞘已经敲着马鞍,春风吹在他脸上。他觉得很愉快,很舒服。旧马鞍坐着舒服,旧靴子穿着舒服,旧剑鞘绝不会损伤他的剑锋,新衣服也总是令他觉得精神抖擞,活力充沛。但最令他愉快的,却还不是这些,而是那双眼睛。前面一辆大车里,有双很迷人的眼睛,总是在偷偷的瞟着他,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双眼睛。他记得第一次看见这双眼睛,是在一个小镇上的客栈里。他走进客格,她刚走过去。她撞上了他。她的笑容中充满了羞涩和歉意,脸红得就像是雨天的晚霞。他却希望再撞她一次,因为她实在是个很迷人的美女,他却并不是个道貌岸然的君子。第二次看见她,是在一家饭馆里。他喝到第三杯的时候,她就进来了,看见他,她垂下头嫣然一笑。笑容中还是充满了羞涩和歉意。这次他也笑了。因为他知道,她若撞到别的人,就绝不会一笑再笑的。他也知道自己并不是个很讨厌的男人,对这点他一向很有信心。所以他虽然先走,却并没有急着赶路。现在她的马车果然已赶上了他,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本是个浪子,本喜欢流浪,在路上,他曾结识过各式各样的人。那其中也有叱咤关外的红胡子,也有驰骋在大沙漠上的铁骑兵,有瞪眼杀人的绿林好汉,也有意气风发的江湖侠少。在流浪中,他的马鞍和剑鞘渐渐陈旧,胡子也渐渐粗硬。但他的生活,却永远是新鲜而生动的。他从来预料不到在下一段旅途中,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会遇到些什么样的人。风渐冷。缠绵春雨,忽然从春云洒了下来,打湿了他的春衫。前面的马车停下来了。·他走过去,就发现车帘已卷起,那双迷人的眼睛正在凝视着他。迷人的眼睛,羞涩的笑容,瓜子脸上不施脂粉,一身衣裳却艳如紫霞。她指了指纤薄的两脚,又指了指他身上刚被打温的衣衫。她的纤手如春葱。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车厢。她点点头,嫣然一笑,车门已开了。车厢里舒服而干燥,车垫上的缎子光滑得就像是她的皮肤一样。他下了马,跨人了车厢。雨下得缠绵而亲密,而且下得正是时候。在春天,老天仿佛总时喜欢安排一些奇妙的事,让一些奇妙的人在偶然中相聚。既没有丝毫勉强,也没有多余的言语。他仿佛天生就应该认得这个人。仿佛天生就应该坐在这车厢里。寂寞的旅途,寂寞的人,有谁能说他们不应该相遇相聚。他正想用衣袖擦干脸上的雨水,她却递给他一块软红丝巾。他凝视着她,她却垂下头去弄衣角。“不客气。”“我姓白,叫白玉京。”她盈盈一笑,道:“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他也笑了,道:“你也喜欢李白?”她将衣角缠在纤纤的手指上,曼声低吟:我昔东海上,劳山餐紫霞,亲见安其公,食枣大如瓜,中年谒汉主,不惬还归家,朱颜谢春晕,白发见生涯,所期就金液,飞步登云车,愿随夫子天坛上,闲与仙人扫落花。”念到劳山那一句,她的声音似乎停了停。白天京道:“劳姑娘?”她的头垂得更低,轻轻道:“袁紫霞。”突然间,马蹄急响,三匹马从马车旁飞驰而过,三双锐利的眼睛,同时向车厢里盯了一眼。马飞驰过,最后一个人突然自鞍上腾空掠起,倒纵两丈却落在白玉京的马鞍上,脚尖一点,己将挂在鞍上的剑勾起。驰过去的三匹马突又折回。这人一翻身,已经飘飘的落在自己马鞍上。三匹马霎时间就没入蒙蒙雨丝中,看不见了。袁紫霞美丽的眼睛睁得更大,失声道:“他们偷走了你的剑。”白玉京笑笑。袁紫霞道:“你看着别人拿走了你的东西,你也不管?”白玉京又笑笑。袁紫霞咬着嘴唇,道:“据说江湖中有些人,将自己的剑看得就象生命一样。”白玉京道:“我不是那种人。”袁紫霞轻轻叹息一声,仿佛觉得有些失望。有几个少女崇拜的不是英雄呢?你若为了一把剑去跟人拼命,她们也许会认为你是个傻瓜?也许会为你流泪。但你若眼看着到人拿走你的剑,她们就一定会觉得很失望。白玉京看着她,忽又笑了笑,道:“江湖中的事,你知道得很多?”袁紫霞道:“不多,可是我喜欢听,也喜欢看。”白玉京道:“所以你才一个人出来?”袁紫霞点点头,又去弄她的衣角。自玉京道:"幸好你看得还不多,看多了你一定会失望的。”袁紫霞道:“为什么?”白玉京道:“看到的事,永无不会像你听到的那么美。”袁紫霞还想再问,却又忍住。就在这时,忽然又有一阵蹄声急响,刚才飞驰而过的三匹马,又转了回来。最先一匹马上的骑士,忽然倒扯风旗,一伸手,又将那柄剑轻轻的挂在马鞍上。另两人同时在鞍上抱拳欠身,然后将又消失在细雨中。袁紫霞睁大了眼睛,觉得又是惊奇,又是兴奋,道:"他们又将你的剑送回来了?”白玉京笑笑。袁紫霞眨着眼,道:“你早就知道他们会将剑送回来的?”白玉京又笑笑。袁紫霞看着他,眼睛里发着光,道:“他们好像很怕你。”白玉哀道:“怕我?”袁紫霞道:“你……这把剑一定曾杀过很多人!”她似乎已兴奋得连声音都在颤抖。白玉京道:“你看我像杀过人的样子?”袁紫霞道:“不像。”。她只有承认。白玉京道:“我自己看也不像。”袁紫霞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怕你。”白玉京道:“也许他们怕的是你,不是我。”袁紫霞笑了,道:“怕我?为什么要怕我?”白玉京叹道:“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再锋利的剑,只怕也比不上美人的一笑。”袁紫霞笑得更甜了,眨着眼,道:“你……你怕不怕我。”她眼睛里仿佛带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仿佛是在向他挑战。白玉京叹了口气,道:“我想不怕都不行。”袁紫霞咬着嘴唇,道:“你怕我,是不是就应该听我话?”白玉京道:“当然。”袁紫霞嫣然道:“好,那末我要你先陪我喝酒去。”白玉京很吃惊,道:“你也能喝酒?”袁紫霞道:“你看我像不像能喝酒的样子?”白玉京又叹了口气,退:“像。”他只有承认。因为他知道,杀人和喝酒这种事,你看样子是一定看不出来的。(二)白玉京醉过,时常醉,但却从来没有醉成这样子。他很小的时候,就有过一个教训。江湖中最难惹的有三种人——乞丐、和尚、女人。你若想日子过得太平些,就最好莫要去惹他们,无论是想打加架,还是想喝酒,都最好莫要惹他们。只可惜他已渐渐将这些教训忘了,这也许只因为他根本不想日子过得太平。所以他现在才会头疼如裂。他只记得最后连输了三拳,连喝三大碗酒,喝得很快,很威风。然后他的脑子就好像忽然变成空的,若不是有冰冰冷冷的东西,忽然放在他脸上,他也许直到现在还不会醒。这样冰冰凉凉的东西,是小方的手。没有任何人的手会这么冷,只不过小方已没有右手。他的右手是个铁钩子。小方叫方龙香,其实已不小。但听到这名字,若认为他是个女人,就更错了,世上也许很少有比他更男人的男人。他眼角虽有了皱纹,但眼睛却还是雪亮,总是能看到一些你看不到的事。现在他正在看着白玉京。白玉京也看见他了,立刻用两只手抱着头,道:“老天,是你!你怎么来了。”方龙香道:“就因为你祖上积了德,所以我才会来。”他用铁钩轻轻摩擦着白玉京的脖子,淡淡地道:“来的若是双钩韦昌,你脑袋只怕已搬了家。”白玉京叹了口气喃喃道:"岂非倒也落得个痛快。”方龙香也叹了口气,道:“你这人的毛病,就是一直都太痛快了。”白玉京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方龙香道:“你知不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间很干净的屋子,窗外有一棵大白果树的树荫。白玉京四面看了看,苦笑道:“难道是你送我到这里来的?”方龙香道:“你以为是谁?”白玉京道:“那位袁姑娘呢?”方龙香道:“也已经跟你醉得差不多了。”白玉京笑了,道:“我早就知道,她一定喝不过我。”方龙香道:“她喝不过你?你为什么会比她先醉?”白玉京道:“我喝得本就比她多。”方龙香道:“哦。”白玉京道:“喝酒的时候,我当然不好意思跟她太较量,划拳的时候,也不好意思太认真,你说我怎么会不比她喝得多。”方龙香道:“你若跟她打起来,当然也不好意思太认真了。”白玉京道:“当然。”方龙香叹道:“老江湖说的话果然是绝对不会错的。”白玉京道:“什么话?”方龙香道:“就因为男人大多都有你这种毛病,所以老江湖才懂得,打架跟喝酒,都千万不可能找上女人。”白玉京道:“你是老江湖?”方龙香道:“但我却还是想不到,你现在的派头居然有这么大了。”白天京道:“什么派头?”方龙香道:“你一个人在屋里睡觉,外面至少有十个人在替你站岗。”白玉京怔了怔,道:“十个什么样的人。”方龙香道:“当然是来头都不小的人。”白玉京道:“究竟是谁?”方龙香道:“只要你还能站得起来,就可以看见他们了。”这里小楼上最后面的一间房,后窗下是条很窄的街道。一个头上戴着顶破毡帽,身上还穿着破棉袄的驼子,正坐在春日的阳光下打瞌睡。方龙香用铁钩挑起了窗户,道:“你看不看得出这驼子是什么?”白玉京道:“我只看得出他是个驼子。”方龙香道:“但他若摘下那顶破毡帽,你就知道他是谁了。”白玉京道:“为什么?”方龙香道:“因为他头发的颜色跟别人不同。”白玉京皱了皱眉,道:“河东赤发?”方龙香点点头,道:“看他的样子,不是赤发九怪中的老二,就是老七。”白玉京不再问下去,他一向信任小方的眼睛。方龙香道:“你再看看巷口树下的那个人。”巷口也有棵大果树,树下有个推着车子卖藕粉的小贩,正将一壶滚水冲在碗中的藕粉里。壶很大,很重,他用一只手提着,却好像并不十分卖力。白玉京道:“这人的腕力倒还不错。”方龙香道:“当然不错,否则他怎么能使得了二十七斤重的大刀。”白玉京道:“二十七斤重的刀?莫非是从太行山来的?”方龙香道:“这次你总算说对了,他的刀就藏在车子里。”白玉京道:“那个吃藕粉的人呢?”一个人捧着刚冲好的藕粉,蹲在树下面,慢馒的哚着,眼睛却好像正在往这楼上瞟。方龙香道:“车子里有两把刀。”白玉京道:“两个人都是赵一刀的兄弟?”方龙香道:“他就是赵一刀。”·他拍了拍白玉京的肩,道:“你能叫赵一刀在外面替你守夜,派头是不是不能算小了。”白玉京笑了笑,道:“我的派头本来就不小。”一个戴着红樱帽,穿着青皂衣的捕快,正从巷子的另一头慢慢的走过来,走到树下居然也买了碗藕粉吃。白天京笑道:“看来赵一刀真应该改行卖藉粉才对,他的生意倒真不错,而且绝没有风险。”方龙香道:“没有风险?”白玉京道:“有?””方龙香道:“这戴着红棱帽的,说不定随时都会给他一刀。”白玉京笑道:“官差什么时候也会在小巷子里杀人了?”方龙香道:“他戴的虽然是红樱帽,却是骑着白马来的。”白玉京道:“白马张三?”方龙香道:“你想不到?”白玉京道:“白马张三一向独来独往,怎么会跟他们走上一条路的?”方龙香道:“我也正想问你。”白玉京道:“会不会是凑巧?”方龙香道:“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白玉京倒了盏冷茶,一口喝下去,才又问道:“除了他们四个外,这地方还来些什么人?”经香道:“你想不想出了去看看?”白玉京道:“这些人很好看?”方龙香道:“好看,一个比一个好看,一个比一个精采。”白天京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人来了的?”方龙香笑了笑道:“你莫忘了这地方是谁的地盘。”白玉京也笑了笑,道:“我若忘了,怎么会在这里喝得烂醉如泥?”方龙香瞪眼道:“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要我来做你的保镖的。””白玉京笑道:“保镖的是你,付帐的也是你,我既已到了这里,什么事就全归你一手包办。”方龙香道:“你管什么呢?”白玉京道:“我只管大吃大喝,吃得你叫救命时为止。”方龙香叹了口气,苦笑道:“看来这个人倒很少会走错地方的。”前面的窗口下,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里一栅紫藤花下,养着缸金鱼。一个年青的胖子,正背负着双手,在看金鱼,一个又瘦又高的黑衣人,影子般贴在他身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扶着十三四岁的小男孩,蹒跚的穿过院子。三个青衣劲装的大汉,一排站在西厢房前,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大门,仿佛等着什么人从门外进来。白玉京道:“这三个人我昨天见过。”方龙香道:“在哪里?”白玉京道:“路上。”方龙香道:“他们找过你?”白玉京道:“只不过借了我的剑去看丁看。”方龙香道:“然后呢?”白玉京淡淡道:“然后当然就送回来了,就算青龙老大借了我的剑去,也一样会送回来的。”方龙香皱皱眉,道:“你知道他们是青龙会的人?”白玉京道:“若不是青龙会里的,别人只怕还没那么大的胆子”方龙香用眼角膘着他,摇着头叹道:“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人?”白玉京道:“是白玉京。”方龙香眨了眨眼睛,道:“白玉京又是个什么人?”白玉京笑道:“是个死不了的人。”突听“叮”的一声,那金鱼缸也不知被什么打碎,缸里的水飞溅而出,眼见水花就要溅那胖子一身。谁知他百把斤重的身子,忽然轻飘飘飞了起来,用一根手指勾住了花栅,整个人吊在上面,居然轻得就像是个纸人。那黑衣人的裤子反而被打湿了。白玉京道:“想不到这小胖子轻身功夫倒还不弱。”方龙香道:“你看不出他是谁?”白玉京道:“看他的身法,好像是峨嵋一路的,但近三十年来,峨媚门下已全剩了尼姑,面且终年吃素,怎么会突然多了个这样的小胖子。”方龙香道:“你难道忘了峨嵋的掌门大师,未出家前是哪一家的人?”白玉京道:“苏州朱家。”方龙香道:“对了,这小胖子就是朱家的大少爷,也就是素因大师的亲侄儿。”白玉京道:“他那保漂呢言龙香道:“不知道,看他的武功,最多只不过江湖中的三流角色。”白玉京道:“他自己明明有第一流的武功,为什么要请三流角色的保镖?”方龙香道:“因为他高兴。”缸里的金鱼随着水流出来,在地上跳个不停。那黑衣人却还是站在水里,动也不动,一双深凹的眼睛里,却带着七分忧郁,三分悲痛。方龙香忽然长长叹息了一声,道:“这人倒真是个可怜人。”白玉京道:“你同情他?” ‘方龙香道:“一个人若不是被逼得没法子,谁愿意做这种事?”何况,看他用的兵刃,在江湖中本来也该小有名气,但现在……”他忽然改变话题,道:“你看不看得出是谁打破水缸的?…”白玉京道:“司马光?”方龙香瞪了他一眼,冷冷道:“滑稽,简直滑稽得要命。”白玉京笑了,道:“打破水缸的人若不是司马光,就是躲在东边第三间屋里的人。”朱大少已从花栅上落下,正好对着那间屋子冷笑。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却捧着个脸盆走了出来,仿佛想将地上的金鱼捡到盆里,一不小心,脚下一个踉跄,脸盆里的水又泼了一地,白玉京道:“这位老太太又是谁?”方龙香道:“是个老太太。”白玉京道:“老太太怎么也会到这里来了?”方龙香道:“这里本来就是个客栈,任谁都能来。”白玉京道:“她总不是为我来的吧?”方龙香道:“你还不够老。”白玉京道:“青龙快刀,赤发白马,这些人难道就是为我来的?”方龙香道:“你看呢?”白玉京道:“我看不出。”方龙香道:“你没有得罪他们?”白玉京道:“没有。” …方龙香道:“也没有抢他们的财路?”白玉京道:“我难道是强盗?”方龙香道:“就算不是,也差不多了。”白玉京忽然笑了笑,淡谈道:“他们若真是为我面来的,为什么还不来找我?”方龙香道:“这也许是因为他们伯你,也许因为他们还在等人!”白玉京道:“等什么人?”方龙香道:“青龙会有三百六十五处分坛,无论那一坛的堂主,都不是好对付的。”白玉京又笑了,谈淡道:“我好像也是不好对付的。”方龙香道:“可是她呢白玉京道:“她?”方龙香道:“你那位女醉侠。”白玉京道:“她怎么样?”方龙香道:“她既然是跟你来的,你难道能不管她?别人既知道她是跟你来到,难道会轻易放过她?”白玉京皱了皱眉,不说话了。方龙香叹道:“你明明是在天上的,为什么偏偏放着好日子不过,要到这里来受罪?”白玉京冷笑道:“我还没有在受罪。”方龙香笑道:“就算现在还没有受,只怕也快了。”他的话刚说完,就听到隔壁有人在用力敲打着墙壁。白玉京道:“她在隔壁?”方龙香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道:“现在你只怕要受罪了。”白玉京道:“受什么罪?”方龙香道:“有时受罪就是享福,享福就是受罪,究竟是享福还是受罪.恐怕也只有你自己才知道。”袁紫霞枕着一头乱发,脸色苍白得就象刚生过一场大病。门是虚掩着的,也不知是她刚才将门栓拨开的,还是根本没有栓门。她手里还提着只鞋子,粉墙上还留着鞋印。白玉京悄悄的走过来。看着她。他忽然发现一喝醉了的女人,在第二天早上看来。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媚力。他的心在跳。一个喝醉了的男人,第二天早上若看见女人,反而特别容易心跳。袁紫霞也在看着他,轻轻的咬着嘴唇,道:“人家的头已经疼得快裂开,你还在笑。”白玉京道:“我没有笑。”袁紫霞道:“你脸上虽没有笑,可是你的心里却在笑。”白玉京笑了,道:“你能看到我心里去?”袁紫霞道:“口恩。”她这声音仿佛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女人从鼻子发出来的声音,通常都比从嘴里说出来的迷人得多。白玉京忍不住道:“你可以看得出我心里在想什么?”袁紫霞道:“口恩。”白玉京道:“你说。”袁紫霞道:“我不能说。”白玉京道:“为什么?”袁紫霞道:“因为。…·因为……”她的做突然红了,拉起被单子盖住了脸,才吃吃的笑着道:“因为你心里想的不是好事。”白玉京的心跳得更厉害。他心里的确没有在想什么好事。一个喝醉了的男人,在第二天早上,总是会变得软弱些,总是经不起诱惑的。喝醉了的女人呢?白玉京几乎已忍不住要走过去了。袁紫霞的眼睛,正藏在被里偷偷的看着他,好像也希望他走过去。他并不是君子,但想到外面那些在替他“站岗的人,他的心就沉了下去。袁紫霞脸上带着红霞,咬着嘴唇道:“我看见你昨天晚上拼命想灌醉我的样子,就知道你原来不是个好人。”白玉京叹了口,苦笑道:“我想灌醉你?”袁紫霞道“你不想?你为什么要用大碗跟我喝酒?你几时看见过女人用大碗喝酒的?”白玉京说不出话了。女人若要跟你讲歪理的时候,你就算有话说,也是闭着嘴的好。这道理他也明白。只可惜裳紫霞还是不肯放过他,紧盯着又道:“现在我的头疼得要命,你怎么赔我?”白玉京苦笑道:“你说。”袁紫霞道:“你……你至少应该先把我的头疼治好。”突听一人道:“那容易得很,你只要一刀砍下她的头就好了。”声音是从门外的走廊上传来的。这句话还没说完,白玉京已窜出了门。小楼上的走廊很狭,白果树的叶子正在风中摇曳。没有人,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方龙香刚才就已溜之大吉了。他不喜欢夹在别人中间做萝卜干。说话的人是谁呢?院子里又平静下来。地上的金鱼已不知被谁收走,朱大少和他的保镖想必已回到屋里。只剩下青龙会的那三条大汉,还站在那里盯着大门,却也不知道在等谁。白玉京只好回去。袁紫霞已坐了起来,脸色又发白,道:“外面是什么人?”白玉京道:“没有人。”袁紫霞瞪大了眼睛,道:“没有人?那么是谁在说话?”白玉京苦笑,他只能苦笑。袁紫霞眼睛里充满了恐惧,道:“他…他叫你砍下我的头来,你会不会?”白玉京叹了口气,他只有叹气。袁紫霞忽然从床上跳起来,扑到他怀里,颤声道:“我怕得很,这地方好像有点奇怪,你千万不能把我一个人甩在这里。”她一双手紧紧勾着他的脖子,衣袖已滑下,手臂光滑如玉。她身上只穿着件很单薄的衣裳,她的胸膛温暖而坚挺。白玉京既不是木头,也不是圣人。袁紫霞道:“我要你留在屋里陪着我,你......你为什么不关起门?”她温软香甜的嘴唇就在他耳边。就在这时,院子里突又传来一阵哭声,哭得好伤心。是谁在哭?哭得真要命。袁紫霞的手松开了,无论谁听到这种哭声,心都会沉下去的。她赤着足站在地上,眼睛里又充满惊惧,看来就像是个突然发现自己迷了路的孩子。哭声也像是孩子发出来的。白玉京走到窗口,就看见一口棺材,那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和那十三四岁的小孩,正伏在棺材上痛哭,已哭得声嘶力竭。棺材也不知是谁抬起来的,就摆在刚才放鱼缸的地方。这地方来的活人已够多了,想不到现在居然又来了个死人。白玉京叹了口气,喃喃道:“至少这死人总不会是为我来的吧....”(三)袁紫霞栓上了门,搬了张椅子,坐在窗口,院子里有两个刚请来的和尚,正在念经。从小楼上看下去,和尚光头显得很可笑,但他们的诵经声却是庄严而哀痛的,再加上单调的木鱼声,老太婆和孩子的哭声,更使人听了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伤和空虚。袁紫霞叹了口气,仰头看了看天色。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起来,但现在却似已将近黄昏。天色阴暗,仿佛又有雨意。青龙会的那三条大汉,也全都搬了张椅子,坐在廓下,看着、等着,脸上的表情已显得有些焦急不耐。白玉京和方龙香正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慢慢的走出了门。他们并没有看别人,但却感觉到有很多眼睛全都在后面盯着他们。但等到他们一回头,这些人的目光立刻全都避开了。袁紫霞当然是例外。她的眼睛里带着种无法描叙的情意,就像是千万根柔丝。缠住了白玉京的脚跟。门外风景如画。暗褐色的道路,从这里开始婉蜒伸展,穿过翠绿的树林,沿着湛蓝的湖水,伸展向闹市。远山在阴瞑的天色中看来,仿佛在雾中,显得更美丽神秘。这里距离市镇并不远,但这一泓湖水,一带绿林。却似已将红尘隔绝在山外。白玉京长长的呼吸着,空气潮湿而甜润,他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喜欢这地方。”方龙香道:“有很多人都喜欢这地方。”白玉京道:“有活人,也有死人。”方龙香道:“这里通常都不欢迎死人的。”白玉京道:“今天为什么例外。”方龙香道:“无论谁只要是住进这里的客人,客人无论要做什么,都不能反对的。”白玉京道:“若要杀人呢?”方龙香笑了笑,道:“那就得看是谁要杀人,杀的是谁了。”白玉京冷冷地道:“这倒真是标准生意人说的话。”方龙香道:“我本来就是个生意人。”白玉京往前面走了几步,又走了回来,道:“我看他们好像并没有不让我走的意思,我走出来,也没有人想拦住我。”方龙香道:“口恩。”白玉京又道:“也许,他们并不是为我而来的。”方龙香道:“也许。”白玉京忽然拍了拍他的肩,笑道:“这次算你运气。”方方龙香道:“什么运气?”白玉京道:“这次你不必怕我被吃掉,明天一早就走。”方龙香道:“今天晚上你……”白玉京道:“今天晚上我不想喝你柜子里藏着的女儿红。”方龙香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忧郁,遥视着阴瞑的远山,缓缓道:“今天晚上一定很长。”白玉京道:“哦。”方龙香道:“这么长的一个晚上、已足够发生很多事了。”白玉京道:“哦。”方龙香道:“也已足够杀死很多人。”白玉京道:“哦。”方龙香忽然转过头,凝视着他,道:“你是不是一定要等那个人来了才肯走?”白玉京道:“那个人是谁?”方龙香道:“青龙会也在等的人。”白玉京微笑着,眼睛里却带着种很奇特的表情.过了很久,才缓缓道:“老实说,我的确渐渐觉得这个人很有趣了,”方龙香道:“你连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还不知道。”白玉京道:“就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更觉得有趣。”方龙香道:“只要是有趣的事、你就一定要去做?”白玉京道:“通常都是的。”方龙香道:“有没有人使你改变过主意?”白玉京道:“没有。”方龙香叹了口气,道:“好,我去拿酒,带你的女醉侠下来喝吧。”白玉京道:“我还要去换套新衣服。”方龙香道:“现在?”白玉京道:“喝好酒的时候,我总喜欢穿新衣服。”方龙香目光闪动,道:“杀人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喜欢换上套新衣服?”白玉京笑了笑,淡淡道:“那就得看我要杀的是谁了。”袁紫霞坐在床上,抱着棉被,道:“我们为什么不把酒拿上来,就在这屋里喝。”白玉京微笑道:“喝酒有喝酒的地方,地方不对,好酒也拿变淡的。”袁紫霞道:“这地方有什么不对?”白玉京道:“这是睡觉的地方。”衰紫霞道:“可是……楼下一定有很多人,我又没新衣服换,怎么下楼?”白玉京道:“我就是你的新衣服。”袁紫霞道:“你?”白玉京道:“跟我在一起,你用不着换新衣服,别人也一样会看你。”袁紫霞笑了,嫣然道:“你是不是一向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白玉京道:“通常都是的。”袁紫霞道:“你有没有脸红过?”白玉京道:“没有。” .他忽然转身,道:“就在楼下等你。”袁紫霞道:“为什么?”白玉京道:“因为我现在已经脸红了,我脸红的时候,一向不愿被人看见的”。袁紫霞打开随身带着的箱子,拿出套衣服。衣服虽不是全新的,但却艳丽如彩霞。她喜欢彩色鲜艳的衣服,喜欢彩色鲜艳的人。白玉京好像就是这种人。他骄傲,任性,有时冲动得很像是个孩子,有时卸又深沉得像是条狐狸。她知道这种男人不是好对付的,女人要想俘虏他,实在不容易。可是她决心要试一试。(四)这里吃饭的地方并不大,但却很精致。桌上是红木的,还镶着云石,墙上挂着适当的书画,架上摆着刚开的花,让人一走进来,就会觉得自己能在这种地方吃饭是种荣幸。所以价钱就算比别的地方贵,也没有人在乎了。青龙会的三个人,占据了靠门最近的一张桌子,眼睛还是盯着门。他们显然还在等人。朱大少的桌子靠近窗户,他已经开始大吃大喝,那黑衣人却还是影子般站在他身后。“这位客官用不用饭?”“他可以等我吃完了再吃。”让人走在前面,等人吃完了再吃,这就是某种人自己选择的命运。法事已做完了,那两个和尚居然也在这里吃饭,灯光照着他们的头,亮得就像是葫芦。他们好像刚刮过了头。风中隐隐还可以听到那位老太太的哭声,究竟是谁死了?她为什么哭得如此伤心?打破金鱼缸的人还没有露面?他为什么—直躲在屋子里不敢见人?茶不错,酒也是好酒。白玉京换上件宝蓝色的新衣服,喝了几杯酒,似乎已将所有不愉快的事全都忘了。方龙香却显得有些没精打采的样子,酒喝得很少,菜也吃得不多。袁紫霞嫣然道:“你吃起东西,怎么比小姑娘还秀气?”方龙香苦笑道:“因为我是自己吃自己的,总难免有些心疼。”白玉京道:“我不心疼。”他忽然拍手叫了个伙计过来,道:“替我送几样最好的酒菜到后面巷子里去,送给一个戴红樱帽的官差和一个卖藕粉的。”方龙香冷冷道:“还有个戴毡帽的呢?”白玉京道:“据说他们自己随时随地都可以找得到东西吃。”方龙香道:“蜈蚣、壁虎、小蛇。”袁紫霞脸色忽然苍白,像是已忍不住要呕吐。屋子里每个人好像都在偷偷的看着她,甚至连那两个和尚都不例外。他们的嘴吃素,眼睛并不吃素.突听蹄声急响,健马长嘶,就停在门外。青龙会的三个人立刻霍然飞身而起,脸上露出了喜色。他们等的人终于来了。方龙香看了白玉京一跟,举起酒杯,道:“我敬你一杯。”白玉京道:“为什么忽然敬我?”方龙香叹了口气,道:“我只怕再不敬以后就没有机会了。”白玉京笑了笑,道:“你不妨先看看来的是谁,再敬我也不迟。”用不着他说,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盯着门口。健马长嘶不绝,已有个人匆匆赶了进来。一个青衣劲装的壮汉,满头大汗,大步而入。青龙会的三个人看见他,面上又露出失望之色,有两个人已坐了下来。来的显然并不是他们的人。只见一个人迎了上去,皱眉道:“为什么。”别人能听见只有这三个字,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低如耳语。刚进来的那个人声音更低,只说了几句话,就又匆匆而去。青龙会的三个人对望了一眼,又坐下开始喝酒,脸上的焦躁不安之色却已看不见了。他们等的人虽然没有来,却显然已有了消息。是什么消息?朱大少皱起眉,别人的焦躁不安,现在似已到了他脸上。两个和尚忽然同时站起,合什道:“贫僧的帐,请记在郭老太太帐上。”出家人专吃四方,当然是一毛不拔的。但也不知为了什么,白玉京总觉得这两个和尚看着不像出家人。他眼睛里带着深思的表情,看着他们走出去,忽然笑道:“听说你天生有双比狐狸还厉害的眼睛,我想考考你。”方龙香道:“考什么?”白玉景道:“两件事。”方龙香叹了口气,道:“考吧。”白玉京道:“你看刚才那两个和尚,身上少了样什么?”袁紫霞正觉得奇怪,这两个和尚五官俱全,又不是残废。怎么会少了样东西?方龙香却连想都没有想,就已脱口道:“香疤。”袁紫霞忍不住叹道:“你们的眼睛果然厉害,他们头上好像真的没有香疤。”白玉京道:“连一个都没有。”袁紫霞道:“他们....他们难道不是真的和尚?”白玉京笑了笑,道:“真就是假,假就是真,真真假假,何必认真?”袁紫霞抿嘴一笑,道:“你几时也变成和尚的?怎么打机锋了?”方龙香道:“他不但跟和尚一样会打机锋,而且也会白吃。”他不让白玉京开口,又道:“你已考过了一样,还有一样呢?”白玉京压低声音,道;“你知不知道青龙会究竟在等谁?”方龙香摇摇头。白玉京道:“他们在等卫天鹰!”方龙香立刻皱起了眉。道:“卫天鹰? ‘魔刀’卫天鹰?”白玉京点点头。方龙香动容道:“这人岂非已经被仇家逼到东藏扶桑去了?”白玉京道:“扶桑不是地狱,去了还可以再回来的。”方龙香眉皱得更紧,道:“据说这人不但刀法可怕,而且还学会了扶桑的‘忍术’,他既已人了青龙会,想必就是传说中的‘青龙十二煞’其中之一。”白玉京淡淡道:“想必是的.”袁紫霞瞪着眼,道:“什么叫忍术?”白玉京道:“忍术就是种专门教你怎么去偷偷摸摸害人的武功,你最好还是不要听的好。”袁紫霞道:“可是我想听。”白玉京道:“想听我也不能说。”袁紫霞道:“为什么?”白玉京道:“因为我也不懂。”其实他当然并不是真的不懂。忍术传自久米仙人,到了幕府德川时,叉经当代的名人“猿飞佐助”和“雾隐才藏”发扬光大,而雄霸扶桑武林。这种武功传说虽神秘,其实也不过是轻功,易容,气功,潜水--这些武功的变形而已。比较特别的,是他们能利用天上地下的各种禽兽器物,来躲避敌人的追踪,其中又分为七派。伊贺、甲贺、芥川、根来、那黑、武田、秋叶。甲贺善于用猫,伊贺善于用鼠。这些事白玉京虽然懂,却懒得说,因为说起来实在太麻烦了。你若想跟女人解释一件很麻烦的事,那么不是太有耐性,就是太笨。方龙香沉思着,忽又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等的是卫天鹰?”白玉京道:“刚才他们自己说的。”方龙香道:“他们说的话你能听见?”白玉京道:“听不见,却看得见。”袁紫霞又不懂了,忍不住问道:“说话也能看见?怎么看?”白玉京道:“看他们的嘴唇。”袁紫霞叹了口气,道:“你真是个可怕的人,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白玉京道:“你怕我?”袁紫霞道:“嗯。”白玉京道:“你怕我,是不是就应该听我的话?”袁紫霞笑了,这句话正是她问过白玉京的,她轻轻笑着道:“你真不是个好人。”朱大少已大摇大摆的走了。“你在这里吃,吃完了立刻就回去。”黑衣人匆匆扒了碗饭,就真的要匆匆赶回去。白玉京忽然道:“朋友等一等!” .黑衣人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白玉京笑道:“这里的酒不错,为何不过来共饮三杯?”黑衣人终于慢慢曲转过身,脸上虽然还是全无表情,但目中的悲哀之色却更深邃。他的双拳已握紧,一字字道:“我也很想喝酒,只可惜我家里还有八个人要吃饭。”这虽然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但其中却带着种说不出的沉痛之意。”白玉京道:“你伯朱大少叫你走?”黑衣人的回答更简单:“我怕。”白玉京道:“你不想做别的事?”黑衣人道:“我只会武功,我本来也是在江湖中混的,但现在----"他垂下头,黯然道:“我虽已老了,但却还不想死,也不能死。”白玉京道:“所以你才跟着朱大少?”黑衣人道:“是的。”白玉京道:“你跟着他,并不是为他保护他,而是为了要他保护你!”他说的话就和他的目光同样尖锐。黑衣人仿佛突然被人迎面掴了一掌,跟跄后退,转身冲了出去。袁紫霞咬着嘴唇,道:“你…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伤人的心?”白玉京目中也露出了哀痛之色,过了很久,才长长叹息一声,道:“因为我本就不是个好人……”没有人能听清他说的这句话,因为就在这时,寂静夜中忽然发出一声惨呼。一种令人血液凝结曲惨呼。呼声好像是从大门外传来的,方龙香一个箭步窜出,铁钩急挥,“砰”的,击碎了窗户。大门上的灯光,冷清清照着空旷的院落,棺材已被抬进屋里。(五)院子里中来没有人,但这时却忽然有个人疯狂般自大门奔入。一个和尚。冷清清的灯光,照在他没有香疤的光头上。没有香疤,却有血!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流,流过他的额角,流过他的眼睛,流入他眼角的皱纹,在夜色灯光下看来,这张脸真是说不出的诡秘可怖,他冲入院子,看到窗口的方龙香,跟跄奔过来,指着大门外,像是说什么?他眼睛里充满了惊惧悲愤之色,嘴角不停的抽动,又象有只看不见的手,用力扯伤了他的嘴角。方龙香一掠出窗,沉声道:“是谁?谁下的毒手?”这和尚喉咙里格格的响,嘶声道:“青……青……青…”方龙香道:“青什么?”这和尚第二个字还未说出,四肢突然一阵痉挛,跳起半尺,扑地倒下!方龙香皱着眉,喃喃道:“青什么?…青龙?”他慢慢的转过头,青龙会的三个人一排站在檐下,神色看来也很吃惊。鲜血慢慢的从头顶流下,渐渐凝固,露出了一点金光闪动,方龙香立刻蹲下去,将他的头摆到灯光照来的一边。他立刻看到了一枚金环。直径七寸的金环,竞巳完全嵌在头壳里,只留一点边。方龙香终于明白这和尚刚才为何那么疯狂,那么恐惧,一枚直径七寸的金环,无论嵌入任何人的头壳里,这人都立刻会变得疯狂的。白玉京皱着眉,道:“赤发帮的金环?”方龙香点点头,站起来,眼圈盯着对面的第三个门,喃喃自语:“他为什么要杀这和尚?”“你为什么不去问他去?”说话的人是朱大少。他显然也被惨呼声惊动,匆匆赶出,正背负着双手,站在灯下。那黑衣人又影子般贴在他身后。方龙香看着他,淡淡道:“万金堂是几时和赤发帮结下深仇的?”朱大少道:“深仇?谁说万金堂跟他们那些红头发的怪物有仇?”方龙香道:“金鱼缸是怎么破的?”朱大少笑了笑,道:“也许他们跟金鱼有仇……你为什么不问他去?”方龙香道:“你想要我问他?”朱大少道:“随便你。”方龙香冷笑着,突然走过去。第三个门一直是关着的,但却不知在什么时候亮起了灯光。方龙香没有敲门,门就开了。一个人站在门口,耳上的两枚金环在风中“叮叮”的响,眼睛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着。方龙香看着他耳上的金环道:“苗峒主?”苗烧天沉着脸,道:“方老板果然好眼力。”方龙香道:“刚才……”,苗烧天道:“刚才我在吃饭,我吃饭的时候从不杀人的。”桌上果然摆着个金盘,盘子里还有半条褪了皮的蛇。苗烧天嘴角仿佛还留着血迹。方龙香忽然觉得胃部一阵收缩,就好像被条毒蛇缠住。苗烧天用眼角瞟着院子里的朱大少,冷冷道:“莫忘记只要是有金子的人,就可以扔金环,只要有手的人,就可以用金环杀人?”白玉京笑了笑,道:“也许他们都是为了你而来的。”袁紫霞脸色更苍白,道:“为了我?”白玉京道:“越可怕的人,越喜欢好看的女人。”袁紫霞笑了,展颜道:“你呢?你岂非也是个很可怕的人?”白玉京道:“我…”他忽然发现袁紫霞的房门是开着的,他记得他们下楼时曾经关上门,而且还留着一盏灯。袁紫霞随手带的箱子,也被翻得乱七八糟。一些女人不该让男人看到的东西,散落一地。袁紫霞又羞,又急,又害怕,失声道:“有……有贼。”白玉京的手推开隔壁的窗子,他的屋里更乱。袁紫霞不让他再看,已拉着他奔人自己的屋里,先将一些最不能让男人看的东西藏在被里,连耳根都红了。白玉京道:“有没有什么东西不见?”袁紫霞红着脸,道:“我......我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好让贼偷的。”白玉京冷笑道:“来的也许不是贼。”袁紫霞道:“不是贼为什么要闯进别人屋里来乱翻东西?”白玉京道:“看来他们果然是来找我的。”袁紫霞道:“找你?谁?为什么要找你!白玉京没有回答,走过去推开后窗。阴沉沉的小巷子里,已没有人。要饭的、卖藕粉的、戴红樱帽的官差,已全都不知到哪里去了。白玉京道:“我出去看看。”他刚转身,袁紫霞已冲过来拉住他的手,道:“你……千万不要走,我……我……我死也不敢一个人留在这屋子里。”白玉京叹了口气,道:“可是我……”袁紫霞道:“求求你,求求你,现在我真的怕得要命。”她的脸苍白如纸,丰满坚实的胸膛起伏不停。白玉京看着她,目光渐渐柔和,道:“现在你真的怕得要命?”袁紫霞道:“嗯。”白玉京道:“刚才呢?”袁紫霞垂下头,道:“刚才…刚才我还有点假装的。”白玉京道:“为什么要假装?”袁紫霞道:“因为我…”她苍白的脸又红了,忽然用力捶他的胸,道:“你为什么一定逼着人家说出来?你真不是好人。”白玉京道:“我既然不是好人,你还敢让我留在屋子里?”袁紫霞的脸更红,道:“我……我可以把床给你睡,我睡在地下。白玉京道:“我怎么忍心让你睡在地上?”袁紫霞咬着嘴唇,道:“没关系,只要你肯留下来,什么都没关系。”白玉京道:“还是你睡床。”袁紫霞道:“不……”(六)袁紫霞睡在床上。白玉京也睡在床上。他们都脱了鞋子躺在床上——只脱了鞋子,其余的衣服却还穿得整整齐齐的。过了很久,袁紫霞才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真没有想到你是个这样的人。”白玉京道:“我也没有想到。”衰紫霞道:“你·…是不是怕有人闯进来?”白玉京道:“不完全是。”袁紫霞道:“不完全是?”白玉京道:“我虽然不是君子,却也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他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的手。柔声道:“也许就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不愿意你害怕的时候欺负你,何况这种情况根本就是我造成的。”袁紫霞瞪着眼,道:“你难道故意叫那些人来吓我?”白玉京苦笑道:“那倒不是,但他们却的确是来找我的。”袁紫霞道:“为什么来找你?”白玉京道:“因为我身上有样东西,是他们很想要的东西。”袁紫霞眼波流功,道:“你会不会认为我是为了想要那样东西,才来找你的?”白玉京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袁紫霞道:“假如我也是呢?”白玉京道:“那么我就给你。”袁紫霞道:“把那样东西给我?”白玉京道:“嗯。”袁紫霞道:“那样东西既然如此珍贵,你为什么随随便便就肯给我呢?”白玉京道:“无论什么东西,只要你开口,立刻就给你。”袁紫霞道:“真的?” ’白玉京道:“我现在就给你。”他真的已伸手到怀里。袁紫霞却忽然翻过身,紧紧的抱住他。她全身都充满了感情,柔声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陪着我。。。”她声音哽咽,眼泪忽然流了下来。白玉京道:“你在哭?” ‘袁紫霞点点头,道:“因为我太高兴了。”她在白主京脸上,擦干了她自己脸上的眼泪,道,“可我也有些话要先告诉你。”白玉京道:“你说,我听。”袁紫霞道:“我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因为我母亲要逼我嫁给个有钱的老头子。”这是个很平凡,也很俗的故事。可是在这一类的故事里,却不知包含着多少人的辛酸眼泪.只要这世上还有贪财的母亲,好色的老头子,这一类的故事就永无都会继续发生。袁紫霞道:“我跑出来的时候,身上只带了一点点首饰,现在却已经快全卖光了。”白玉京在听着。袁紫霞道:“我自己又没有攒钱的本事,所以·...所以就想找个男人。”女人在活不下去的时候,通常都一定会想找个男人。这种事也是永远不会改变。袁紫霞道:“我找到你的时候,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只不过因为我觉得你好像很能干,一定可以养得活我。”白玉京在笑,苦笑。袁紫霞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可是现在不同了。”白玉京道:“有什么不同?”他的声音还是有点发苦。袁紫霞柔声道:“现在我才知道,我永远再也不会找到比你更好的男人,我能找到你,实在是我的运气,我...我实在太高兴。”她的泪又流下,紧拥着他,道:“只要你肯要我,我什么都给你,一辈子不离开你…。”白玉京情不自禁,也紧紧抱住她,柔声道:“我要你,我怎么会不要你。”袁紫露破涕为笑,道:“你肯带我走?”白玉京道:“从今以后,无论我到哪里,都一定带你去。”袁紫霞道:“真的?”她不让白玉京开口,又掩住他的嘴,道:“我知道你是真的我只求你不要再去跟那些人怄气,我们可以不理他们,可以偷偷的走。”白主京轻吻着她脸上的泪痕,道:“我答应你,我绝不再去跟他们争气。”袁紫霞道:“我们现在就走?”白玉京叹道:“现在他们只怕还不肯就这样让我们走,但只要等到明天早上,我一定有法子带你走的,以后谁也不会再来麻烦我们。”袁紫霞嫣然一笑,目光中充满了喜悦,也充满了对未来的幸福的憧憬。她终于已得到她所要的。美丽的女人,岂非总是常常能得到她们所要得到的东西。1200字以上 五年级 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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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爱爱,是一种幸福;爱,会让你失去时才懂得珍惜。有一个人,她永远占据在你的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你愿用自己的一生去爱她;有一种爱,它让你肆意地去索取享用,却不要求任何的回报。她的爱,直到懂事时,才会懂得寻找。十几年来,我从未细心地观察她慈老的脸庞;也从未从她的身上体验到她所为我做的一切。一切都太迟了,等我懂事时已发现自己失去的东西太多。一切的生活如常,没什么喧哗,没什么波澜,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长大了,她老了。一切的消息来得太突然,从家人口中得知,她走了,她悄悄地走了,带着微笑走了,去了另一个美丽的国度,内心仿佛如刀割一般疼痛。那晚,我望着天上的星空,幻想着天上那美丽的国度,我想,您是否化作一颗星星,伴随我成长呢?的确,我是个不孝的孙女,常惹您生气。我对你的伤害,我羞愧在心。但是,现在还来得及报答您吗?或许,您早原谅我了。对于我的行为您只是置之不理,放我去任性,去胡言,内心承受着巨大的悲伤。如今,我懂事了,当我想与您开心的谈话时,您已经听不到了。儿时,是您一手照看我长大的;是您一手把我从婴儿中长大成一个美丽的女孩。当我开始懂事时,您每晚抱着我诉说人间真情,诉说过去的历史;有时,还意味深长地告诉我做人的道理。每当这时的我,总会在您的怀抱中,听着您的故事,慢慢地沉睡。每当你回忆起那一段段的感人画面时,眼里流出悲伤的泪珠。您是一位称职的母亲,用自己的爱守护着三代人。记得我儿时身体虚弱,父母工作忙,无法照料我。那晚,狂风暴雨,街上的人们撑着伞,慌忙地往家里跑,已是凌晨时分,父母的单位突然打来电话叫他们回去加班,当时的我正发着高烧,父母火烧紧眉,二话不说,把您接到我家,您带着表姐,在大雨中狂奔而来。之后的事情我已记得不清,但是,我仍记得那晚的灯火微弱,在我眼眸中的人影一直在我身旁,不停的给我擦汗、喂药,我想,这本是一个母亲对儿女的责任,如今,您却让我感到比母爱更强大无比的力量。您身旁有许多孙儿,可是,您最疼爱的是我和表姐。或许,是因为您一手拉大我俩的;或许,是因为有这两个外孙女让您多一份欢乐;或许有种种原因让您为我们而骄傲。是的,我们没有辜负您对我俩的期望,我俩总会拿着那一张张值得骄傲的卷子给您看,您总是会心的一笑,夸奖我俩。曾几何,外公说,您是一个责任心很强的人。您曾是社区妇女主任,常常因管理社区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奔跑在外,而他当时在外地工作,只能周末才回来。为了整个家,您既当娘又当爹,费劳费心;为了整个市区的安全,您付出了心血。我真为您而感到骄傲。听姑妈说,您不仅管理社区事务,还要照顾着他们几个兄妹。有时,因邻居家生孩子,经常凌晨时分跑向邻居家接生。看见您的劳累,您的儿女们都为您感到心疼。听妈妈说,她小时候因您工作忙碌,常常把她放在邻居家,让她们给妈妈喂奶。虽然她从小很少得到您的悉心照顾,但是,身为女儿是很了解母亲的苦衷的。作为外孙女的我,为您所做的一切而感到敬佩。一年前,我忽然听说您得病了。家人让你回家乡养病,我知道您一万个不愿意。但是,您还是乘着汽车回去。我知道您惦记着什么!您的心我还能不了解么?花开时节,看着您一手栽培的花儿,如今已经绽放!看着往年的相片,我心里不停地呼唤,您听得见吗?外婆!您悄悄地离去了。留下的是我们美好的回忆。您的大公无私,崇高品德,深得大家的爱戴。您走那天,大家赶来送别。希望您能带着我们的祝福。飞向另一个国度,在那美丽的天堂安息吧!1200字以上 初三 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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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星星大人们快活了,对我们就亲近,虽然那是为了 他们更快活,我们也 乐意;但是,他们烦恼了,却要随意骂我们讨厌,似乎一切烦恼都要我们负担,这便是我们做孩子的,千思万想儿,也不曾明白。天擦黑,我们才在家捉迷藏,他们又来烦了,大声呵斥,只好嗫嗫地出来,在门前树下的竹席上,躺下去,纳凉了。闲得实在无聊极了。四周的房呀,墙啊,树啊,本来就不新奇,现在又模糊了,看上去黝黝地似鬼影。天上月亮还没有出来,星星也不见,昏亮亮的一个大的天空。我们伤心了,垂下脑袋,不知道这夜该如何过去,痴呆呆儿守着磕睡虫怕上眼皮。"星星!"妹妹突然叫了一声。我们都抬起头来,原来是无聊得没事可做,随便看看罢了。但是,就在我们头顶,出现了星星,小小的,却极亮极亮,分明看出是有无数个光角儿,但就在这个时候,那星的周围里,又出现了几个星介介,这是那么一瞬间,几乎不容觉察,就亮亮得出现了。啊,兩颗,三颗……不对,十颗,十五颗┄┄奇迹是这般迅速得出现,愈数愈多,再数亦不可数,一时间,漫天满空,一片闪亮,象陡然打开了百宝箱,灿灿的,灼灼的,目不暇给了。我们只知道夜夜天上要有星星,但从没注意到这么出现,那是雨天的池塘,霎时浮了万千水泡?又是无数沉睡的孩子,蓦地睁开了光彩的眼睛?它们真是一群孩子呢,一出现就要玩一个调皮的谜儿啊!这些鬼精灵儿,从哪儿来的,是一个家族的兄妹?还从天涯海角集合起来,要开什么盛会呢?夜空再也不是荒凉了,星星们都在那里热闹,有装熊的,有学狗的,有操勺的,有挑担的,也有高兴极了,提了灯笼一阵风得跑……我们都快活起来了,一起站在树下,扬着小手。星星们似乎很得意了,向我们挤弄着眉眼,鬼鬼得笑。过了一会儿,月亮从村东口的那个榆树桠子里升上来了。它总是从那儿出来,冷不丁地,常要惊飞树上的鸟儿。先是玫瑰色的红,像是喝醉了酒,刚刚睡了起来,蹒跚地走了。接着,就黄了脸,才要看那黄中的青紫颜色,它就又白了,白极白极,夜空里笼上一层淡淡的乳白色气。我们都不知道这月亮是怎么啦,却是发现那些星怎么就少了许多,留下的也淡了许多,原是灿灿的亮,变成了弱弱的光。这竟使我们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啦?"妹妹慌慌得说。"月亮出来了什么。"我说。"月亮出来了为什么星星就少了呢?"我们面面相觑,闷闷不得其解。坐了一会儿,似乎就明白了:这漠漠的夜空,恐怕是属于月亮的,它之所以由红变黄,由黄变白,一定是生气星星的不安分,在吓唬着它们哩!"哦,月亮是天上的大人了。"妹妹说。我们都没有了话说。我们深深懂得做大人们的威严,又深深可怜起这些星星:月亮不在的时候它们是多么有精光灵气,月亮,月亮出现了,就变得这般猥琐了。我们突然有回想起了一切:原来天上并不甚好,月亮睡着的时候,它才让行凶出来,它出来了,就要星星退去。那纷纷扬扬的雪片,五个角的,七个角的, 全是薄亮亮的,不就是星星的尸骸吗?或许,燃烧起晚霞的大火柴烧它们,要不,星星为什么从来就没有叶,也没有根,只是那么赤裸裸的星颗呢?我们再也忍不住看那些星星了,低了头走到门前的小溪边,要去洗洗手脸。谁也不言语,默默想着我们做孩子的不兴:是我们太小了,太多了吗?溪水浅浅地流着,我们伸手下去,才掏起一杯水,但是,我们差不多全看见了,就在水底里,有着无数的星星。"啊,它们藏在这儿了。"妹妹大声地说。我们赶快下溪捞,但无论如何也捞不上来,看那哗哗水流,也依然冲不了它们。我们明白了,那一定是星星不能在天上,偷偷地藏在那里。我们就不在声张,不让大人们知道,让它们静静地躲在那里好了。于是,我们都走回屋里,上床睡了。却总是睡不稳,害怕那藏在水底的星星会被天山的月亮发现吗?可惜藏在水底的星星太少了,那无数的还在天上闪着光亮。它们虽然很小,但天上如果没有它们,那会寂寞啊!大人们骂我们不安生睡觉。骂过一通,就打起鼾声,我们赶忙爬起来,悄悄溜到门外,将脸盆儿.碗儿,碟缸儿都拿了出去;盛了水,让更多更多的星星都藏在里边吧。1200字以上 初一 记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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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列车开过戈壁滩大约半个小时,纷飞的雪花一下子就停了。西边依旧是一片广袤的大沙漠,几乎看不到一棵植被,确切地说地面上全是砾石,都差不多大,经过筛选似的,平铺得很均匀,远望有一种很精致很细腻的荒凉。不时因为角度的巧合,阳光下的砾石便有一片耀眼的白光射来,这使我想起国外发射的火星车拍摄回来的照片,真的,这里真像到了另一个星球上。火车开向乌鲁木齐,天上的白云也像火车那样延伸着、提升着,渐渐地把阳光遮住,把火车周围的戈壁滩投进了平沙漫漫,灰褐浩茫中。这真是一列天上的火车啊!仿佛正在无边无际的天幕上自由地巡航,而在它的身边,是灰褐色云层一样漫荡开去的戈壁滩。也许生活在山青水秀,或者在桃花源中的人们根本无法想象眼前这种卓然不同的地貌吧,也许只有诗人的感觉才会更敏捷更可爱一点,在没有风景中找到风景才会令人刻骨铭心。实际上,火车穿行戈壁滩这么久,几乎看不到什么植物,但也不能全盘否认,在遥远的天边,在茫茫千里戈壁滩上,确有那么几次看见一棵两棵也许是干枯,也许是茂盛的树影。也许是云层上有阳光的影响,也许是沙尘暴的笼罩,也许在车上看窗外受光线切割的影响,眼前的戈壁滩是褐黄色的,茫茫戈壁滩便是一片茫茫的褐黄色,或者说有点接近橙黄色。而在这种褐黄色或者橙黄色的浩茫背景中,一棵蓬松的树静静地兀立着。这种背景有点儿像影视上处理的梦境闪回,总是罩上一层神秘的色彩。树的出现让视神经疲累的我们很兴奋,有树的地方,应该就有生命的水源吧,虽然只有一棵树,也足以证明正有或者曾经有过水的滋润和支撑。即使这棵树我们不能肯定它的死活,也许它继续在茂盛着,也许它只剩下枯黄的枝条。但树的存在足以证明现在还有或者曾经有过生命之水。实际上不管这树是死是活,它的存在,它的褐黄色或者橙黄色的梦幻背景带给我们的感觉是浪漫迷人。车是动的,开始的时候我们离那棵蓬松的树较远,慢慢地就越来越近了,但这种近还不足以让我们看清这棵树是活着还是干枯了;接着我们离那棵树又渐渐远去,最终模糊成了一个小点,在广袤的戈壁上仿佛就是博大胸襟上的一棵小痣。这时,一个声音在耳边渐渐响起,那是诗人郭小川的声音,正由小到大,最后成了一种高亢激越的朗诵:谁到过万里沙漠,谁知道路远。谁走过茫茫戈壁,谁见树心甜。千里戈壁一棵树,就是世外桃源。……16点左右,沙漠上又刮起了大风,列车在呼啸的狂风中前进,我偶尔看看手机,发现有很长一段时间,也许是3个小时没有信号。因为太困,在上铺睡了一会儿。一觉醒来,看见窗外依然是广袤的大漠,大漠的尽头,是高洁肃穆逶迤连绵的天山,那些戴雪的峰头在雾霭中依然银光闪闪,透射出万古不变的幽幽寒光。在蕉风椰雨荔枝花开龙眼吐蕾的南国生活已久的我,恨不能立即飞身下车乘云而去,跃上天山之巅,体会那种手捧一堆雪如手捧苍茫大海的豪情。遥想1200多年前,“俱怀逸兴壮思飞”的李白西游天山体会的应该就是这种豪迈吧。他曾写诗说: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春苞未曾看。……现在才刚刚3月,天山上肯定还是大雪纷飞,妻子说她记忆中这个时候山下的草原还没有返绿哩,回到那里起码有十天半月只能看到一片干枯的景象,就像李白所描写的“无花只有寒”。风明显小了,火车正在一路狂奔。茫茫戈壁啊,看着你,我无法不让自己陷入沉思。这两天一夜的西行,真有一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感觉。我们是从南方拥挤的城市中走来的,现在正行进在寥廓苍茫的大地上,天高地阔,不问边际,人走在其中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渺小与失重,又仿佛时间与空间都停止运动了,我已经孤寂地遗留在旷野大漠上。我竭力看着地面,想从一派苍茫中找寻那种能让沙漠变为风景的植物,但除了好不容易看到的那种如梦如幻的一棵树景象外,似乎就只剩下徒想。而在这样的幻觉中,人站在大漠上,感觉是没有路,或者说到处都是路;我不知道朝向何方,或者说随便朝向何方。也许这就是一种召唤,一种诱惑。两天来,行进在连天朔漠、茫茫瀚海之中,这些时间上悠远,空间上浩瀚的景物,在不知道是感觉还是幻想中,往往已成为可以与之直接对话的生命之灵,使我切实感到生命有涯而大地无涯。每每看着苍茫的大地托着浩渺碧蓝的天穹,显得格外开阔,不时耸现的连绵雪山又昭示着一种幽幽的圣洁,心境便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升至高远,仿佛已坐在一片白云上,茫茫飘荡,但又不知道飘向何方。这时对时间的领悟便停泊在百年一瞬,万古如斯的感慨上,灵魂深处与千百年前的那个声音产生了和鸣:哀吾生之须臾,羡宇宙之无穷。这,也许就是两天来戈壁大漠给我的启迪。『作者:梁晓阳』1200字以上 高三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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