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下了晚自习回来，放下书包，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到手里的书上。唉，饿了~于是起身去楼下超市买泡面。

取了泡面之后刚走出来，对面的路灯灯光直直打过来照得我有点晕。回过神来，就看见路边台阶上站着一个老奶奶正过身来，就冲她模模糊糊的笑了笑。谁知她看到我的笑脸后忽然脸色大变，就差身夺路而逃可依然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看我，脸色在灯光下显得煞白煞白。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我虽然不是美女，可好歹也没丑到惨绝人寰人见人怕吓着老人的地步吧？！刚刚溢出来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我抱着怀里的泡面跟火腿肠，僵着的笑脸缓缓变成皮笑肉不笑，定定的故作诡异地看着她，努力模仿自认为最诡异最邪恶最恐怖的笑脸，还故意对她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来。相信我银白色的牙套在直接打在脸上的灯光下一定很带感……

成功地看着那老人露出手足无措不安的神情来。

我身踩着猫步，不发出一点声音，怀里的泡面也很稳，悄无声息地走进小区口，再悄无声息地一路走到我家楼下，我模仿着我看过最诡异恐怖的鬼片，梗着脖子不让马尾辫晃动……

我这样讲给妹妹。我一边往嘴里塞面一边讲给她，一边愤愤然：

“那老人也太过分啦！”

她笑着吞下一枚鱼板：

“嗯，就跟我上次情况一样呢。”

她说的是一次晚上我陪她一起在河堤散步遇到的事情，我们从新桥这边走到那边又从那边走到这边，头顶强烈的白色路灯发出的光将整座桥都照得亮如白昼。妹妹走在前面，她头来想对我说什么，忽然就对着我身后某处尖叫起来，我一下子头皮都炸起来了，匆忙回头一看，就看见一个老婆婆，脸白得就像刷了一层面粉的死人脸，似乎一动就会掉下一大片面皮一般，在灯光直射下还隐隐泛着青色，她正冲着我们微笑着，或许被我们的反应吓到了，笑容僵硬着，只是这僵硬在她脸上却奇怪地显出一出呆板死寂。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感觉一瞬间脑海里“死人、僵尸、异形”什么的全部在蹦跶着跳舞。

我身拉过妹妹就跑，她拼命的尖叫着。

我一筷子面停在半空，忽然感觉很不是滋味。

我们一直都活在对自己的宽恕和对别人的苛求里。

别人明明没有我们做的过分，却总是能给自己寻找到千百个理由：“我们是小孩子嘛。”“她真的好吓人嘛。“我们也能够给别人千百个罪名：“干嘛啊，那什么反应

同样的罪在自己和别人身上却凸显出完全不一样的厚度。

神说：“善待自己。”

于是，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冠冕堂皇地善待自己，苛责别人。

我冲下楼去寻那老人，却只听见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尖锐而凄厉的一声猫鸣。

凄厉地荡在黑夜里。

那些罪恶感，就像空气一样，慢慢冰冷地渗进皮肤里。

多想对你这样说。

你那天晚上手足无措不安的模样，分明是内疚。

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