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无雁影

我很少见过大雁，依稀记得第一次看见大雁时的情景，那是一个北国的黄昏。

傍晚，冷云酝酿着秋雨，置身于北国的旷野，正是“伫听寒声，云深无雁影。”的时节。

树变瘦了，枯黄的叶子，像蝶在风中飞舞。落寞的高粱只剩下了茬子，在回味中想象着曾经曼妙的身影。几十只、数百只，甚至上千只雁汇集在一起，“嘎嘎”的唱和声不断，那高亢的叫声响彻云霄，像行军歌般昂扬。

雁与季节相约。深秋的风一吹，即踏上展示生命耐心力的征程，把迁徙的梦想变成现实。

骤然，一只孤雁抓住了我的视线。是的，孤雁。它并没有像其它同伴那样成群结队地飞向它本该去的地方，而是，缓缓，降落。像断了线的风筝，没有方向。

眼眸猛紧。它摆脱不掉风的桎梏，被风狠狠地按在地上。“嘎——嘎——”叫声中有无言的凄楚。

心，无端如花叶般湿漉漉地颤抖着。

它，与我再见了吗？不，再也不见了吧。

走进，弯身。

轻轻抚摸着它。它微张着眼，瞥我。还好没有。心中绞着的那股劲似乎松动了。

凛凛的寒气是跋涉的风霜，我无法想象每小时七八十公里的飞行是怎样的速度，也无法想象它生命中的劫难有多少。

只有凝视，庞大的身躯，长长的翅膀，光洁的羽毛，有一种圣者的光环。

没过多久，它本也努力睁着的眼再也无力了。

心一阵阵地痉挛，有些想念在心底。

大雁南飞是一种洗礼，也是一种挚爱。比翼双飞，是雁生命的信仰。一只母雁若在半途死去，另一只公雁也会自杀或郁郁而亡。雁在，爱才在。爱在，生命才在。

雁是秋天的琴，隔着无涯的岁月，奏响爱的旋律。闭眼，倾听，用心。

秋空澄澈，静谧。有雁来过，有思念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