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碎玻璃

放学后，冷寒依没有和沐碎凝他们一起走，也没有去浅夕痕那儿补课，而是直接找到了冷镜坤。

“今天，我和你回去。”冷寒依挤了很久，才才挤出这7个字。但是“家”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真的！”冷镜坤十分欣喜，暂时忘了他姐姐现在的处境，“你终于想通了！爸爸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这和那些没有关系。”冷寒依泼了一份冷水，“我是为了避难。”

“呃……好吧……”冷镜坤尴尬。他忘记了，姐姐不是那么轻易回心转意的人。她这次愿意回去，都是因为“听雨”所带来的困扰。

车一路疾驰着，窗外树影一个个一闪而过。倒退的麦田，昏后的归鸟，温黄的夕阳，深秋的景色被挥洒得淋漓尽致。

车子开进一个状元，古道旁种满了紫藤萝。一路上，冷寒依只字未语，见有这么多藤萝，才问：“什么时候种的？”冷镜坤回答：“去年。”

冷寒依“哦”了一声，继续保持沉默。

住房的大门徐徐打开，一位老佣人走出来，规规矩矩地说：“欢迎少爷回家。”冷镜坤下车笑道：“徐妈，不用这样。还有，今天姐姐的也回来了。”

冷寒依从车门的另一侧走过来。老佣人张了半天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冷寒依淡淡地问了声好，老用人才缓过神来。“小姐，好久没见您回家了……老爷，他在书房里。”

冷寒依扯出一丝微笑，“我回来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自己。”说这话时，冷寒依觉得心里涩涩的。

老佣人“嗯啊”了几声，待冷寒依、冷镜坤进了家门之后，缓缓关上了门。

冷寒依的爸爸就站在书房的阳台上，他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女儿回来了，却没有看见女儿的笑容，更没有看到女儿有丝毫原凉他的迹象。顿时，他失去

面对自己女儿的涌起。

冷寒依直径上了三楼，三楼左拐的第二个房间。房间的布置还是和从前一样，依旧是以浅色调为主，深色调为辅。以蓝色为基调，很清爽。床头照例放着一本厚厚的《辞海》和一束野百合。看来，这个房间并没有因为主人的离开而荒废了，还是整理的一丝不苟。

“妈妈，我回来了……”冷寒依吧脸贴在巨幅画像上，呢喃道。

晚饭的餐桌上气愤冷得吓人。冷镜坤竭力想把气愤搞好，但是冷寒依却一点都不配合，没有丝毫改变，照样一言不发，三下五除吃完饭，站起身准备把碗端进厨房，吓得站在旁边的徐妈紧张地跑过去说：“小姐，让我来。”

冷寒依微微点了点头，其余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哪怕只是一个眼神。

冷镜坤暗暗叫苦，这么尴尬的家庭氛围，怎么住人？

冷寒依转身准备上楼，冷爸爸把她叫住了：“寒依，明天浅色调开排队，浅家邀请你去。衣服等下送到你房间里。去不去，随你自己吧。不过，听说是为了他们的儿子过18岁生日，你们是同学，总该表示一下吧？”

冷寒依听完，二话没说，“噔噔”上楼了。她故意吧头提踩得很响，似乎实在提出反对。

冷镜坤放下碗筷，紧跟上楼。

“姐，你真不去啊？”冷镜坤拉住冷寒依，问。“不去。”冷寒依回答地很干脆。“可是……”未等冷镜坤说话，冷寒依便打断了，“没有可是……我还有事，先回房间了。”冷寒依率直地走进房间，关了门。

冷镜坤站在原地苦笑，“可是这已经由不得你了。早已有人听到了风声，要一睹你的风采了，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冷寒依坐在书桌前发呆，在想是否真的有必要去。但她很清楚，自己不适合那种场合——比会议更无聊。只不过，别人既已邀请，不去又显得太不中无人，有失礼仪，况且若不是定下来的事情，爸爸绝对不会对她挑明。虽话说随便自己，那只不过是场面上的话而已。衣服都定好了，恐怕是逃不掉了。

“小姐。”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请进。”徐妈小心翼翼地拖着一个盒子，说道：“小姐，衣服送来了。”冷寒依从椅子上站起来，打开盒子一看：裙子？！

——开什么玩笑?难道他忘了，自己是从来不穿裙子的么？

“衣服没错吧?”冷寒依问道。“是。”徐妈战战兢兢地说道。“先放床上吧。还有，不用那么怕我。也不用叫我小姐了。我早已不是什么冷家的大小姐了。”冷寒依小声说道，“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只要不是‘小姐’就行。”徐妈的眼中闪过一道光，小声说道：“是。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出去了。”冷寒依微微点点头，徐妈退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关好门。

冷寒依拿起裙子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由水蓝色的丝绸制成，上半身精致玲珑，右肩镶了一朵紫百合，薄纱长长地吹到了肘子。这一设计，堪为是为了掩饰右手臂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腰身系有一条珠链，三条丝带连着手腕部分。裙摆不大，似水纹，镶有银边，似清晨水天相接处刚吐白。

不得不承认，冷汗已十分喜欢这条裙子的设计。相比在定做这条裙子的时候，她爸爸一定花费了不少心思。

突然发现，盒底还放了配套的收敛，鞋子。一个词：夸张。

不就是一个派对么？为何要弄得如此隆重？她想，穿那条裙子已经十分出格了，现在还要加上手链和鞋？

冷寒依暂时忘记了“听雨”的事。

“究竟要搞什么？”冷寒依嘀咕道。也不知是不是冷寒依头脑发热，她竟然穿上了那条裙子，放下了马尾辫。在镜子前站了好久。

“嘭！”门口被撞开了。冷镜坤大大咧咧地冲进来。“你干嘛？进来不会先敲门么？”冷寒依责怪道。刚才，吓了她一跳。

“没……”冷镜坤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有敲，没人开……看们没有关紧……我……我就直接进来了……姐……你好漂亮哦……”

“扑哧”冷寒依嗔笑道，“你就慢慢编吧。你姐我可不吃这一套。最多舒忆高兴得哇哇大叫。”

“姐！我说真的！”冷镜坤竟有些着急了。“感觉好成熟哦，好像……”

“Stop!不要再想入非非了。”冷寒依慷慨地给了冷镜坤一个板栗，“先管好你自己吧。要评价我，先找个词评价自己。找个东西，来比喻沐碎凝。小孩子，出去……”

冷寒依推推搡搡地把冷镜坤推出去，锁了门。

又站回镜子前，突然感到脸发烫，冷寒依尴尬，立即换回了原来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