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

“冬夜”是一个充满情意的词。相比于平常，在冬夜点燃的火苗，即使只有一小簇，也会比平常温暖许多。

——题记

外婆犯关节炎了，这是她第一次。她说：”膝盖那好像有一根线牵扯着两侧的肌肉，一拉就生疼。”这使我有些束手无策。外婆也好像变成了一个小孩，借着生病的名义，撒着娇，渴望着我对她有更多的关怀。我有些无奈，尽量去满足她。可她似乎有些得寸进尺，要求中带些责骂，这使我恼怒，也就撒手不管，置之不理。她也不恼，依旧使唤着我，整日不亦悦乎。

在冬夜同时停电停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老天爷好像就好这口。于是乎，在一个寂静的冬夜，我家停水停电，房内顿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这使房内更加的静谧，甚至有些诡异。我家住六楼，透过窗户，就能看见对面的小菜地。此时菜地旁的树已光溜溜地站着，落叶成冢，折射出的影子显得十分狰狞，使我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此时我正在火炉前做着作业。火炉发出温暖的光，照得我的脸有些发烫。突然的断电，吓得我有些措手不及。温暖失去电的支撑早已消失。冰冷，占据我的脸庞。我不由得大喊一声：”外婆！”外婆没有回答，我有些担忧——外婆犯了关节炎，这么黑，要是跌倒了就不好了。接着传来窸窸窣窣找东西的声音。再接着，外婆端着蜡烛缓步走来。烛火摇曳，使外婆投射到地上的影子摇摇晃晃。那浑浊的眼眸，此时被火光映得发亮。

“家里的水缸没水，你拿着蜡烛，我们一起下去打水吧。”外婆缓缓地说，边说边递给我蜡烛。我也小心翼翼地接过，用手护住火苗，如同外婆来时的动作一样，好像拿着的不仅仅是一支蜡烛，更是爱的火光，冬夜里最珍贵的东西。

外婆膝盖疼，下楼梯时是一只脚先落地，另一脚再跟上来。左手要扶着栏杆，右手也要提着水桶。外婆走得很慢，下一层楼梯就用了三分多钟。这时，我的心却很平静，没有抱怨她走得很慢。只是一言不发地走在后面。外婆的嘴也不闲着，边下着楼梯，还边碎碎念：“小时候啊，我就这样背着你爬山爬下。那时候你不愿在家里呆着，硬要出来。我就从早上六点背着你爬。一天爬十多次都没问题。现在，唉，老了哟……”我静静地听着外婆诉说那些陈年往事。那些早已淡忘的事，现在一一浮现在我眼前。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下完了六楼。前路却依然坎坷。我就这样慢慢地，静静地跟在后面。寒风依旧冰冷，火烛依旧摇曳，却怎么也吹不灭。

宽阔的平地只有一老一小二人。月光也似乎更加柔和。寒风，好似也没有那般寒冷。外婆停了下来，大冬夜，衣衫却早已湿透。她喘了喘气，又继续往前走。她的嘴依然说不停，我也安静的做个倾听者。一切都显得十分美好。我不知道还能这样走多久，但只要现在在走就已满足了。

那烛火依然摇曳，虽小，却在这冬夜里，发出了火炉也不及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