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羽毛的寓意

有人说，「阿甘正传」是部美国人自己的电影，因为里面频繁穿插着该时期的、甚至不在该时期的美国大事，仅用简短的片段叙述，再揉合以政治讽刺的幽默感，构成某段美国历史的漫画性再现。对于不了解它的观众来说，只能干笑着跳过，的确会失不少兴味。不过这一结论亦有不尽然处，影片关于残疾、智力、命运等等的新颖想法，是全世界都能欣赏到的精粹，这些往往可以在细节中体现。

影片开始通过一片轻盈的羽毛，将镜头拉伸到阿甘身上，最后也是随着羽毛的越飞越远，阿甘淡出我们的视线。这种前后呼应的手法，不仅仅使影片更显完整和连贯，未必不蕴含着某些深刻的道理。

譬如，人就像羽毛，我们无法预测或者决定风向是顺是逆，但是我们起码可以选择随风飘荡，还是迎风搏击。阿甘和珍妮其实都有一样不幸的遭遇，宿舍中的谈话表明，前者选择成为自己，结果＂凭着上帝所给予的做到最好＂，后者选择歌唱、出名，反而变得叛逆、堕落、憔悴。不过人有远大的志向无可厚非，甚至值得鼓励，但是梦想毕竟是件脆弱的玻璃品，破裂之后的碎片又难免不割伤人心。我们不能评判哪种选择是对，哪种选择是错，譬如逃跑被认为是一种懦夫行径，但是阿甘的逃跑拯救了自己以及部分队友的性命，也无愧于英雄的称号。

所以不得不说，人生就像羽毛，既有不知栖处的偶然性，又有终归地面的必然性。可我同样相信「侏罗纪公园」所说：＂生命总会找到出口。＂阿甘的出口在于真诚、善良、勇敢种种美好品质，最重要的是专注。面对奔跑、当兵、捕虾这些挑战时，他都像面对乒乓球一样，眼睛自始至终紧盯着它。珍妮的出口则在于阿甘，他说：＂只要你需要，我就不会远。＂一一童年的友好举动，为她赢得人生中最大的幸运。选择和结果都是随机的，但是出口毕竟是存在的，无论明显还是隐蔽，无论易有还是难得，一度自暴自弃的丹中尉不也说过：＂上帝会听见的。＂

不同的人凝视同一片羽毛，脑中会浮现出模样各异的鸟儿。可能那片羽毛是死去的珍妮化为的鸟儿，留予阿甘的温柔怀想，是垮掉的一代孤零的遗音，是新生的美国坚定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