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右腿妹妹

1

艳阳透过斑驳的树阴撒到地上，裂成一地破碎。

夏天的诚德一高一片绿色中。

我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欣然一笑。我想我会喜欢这里的，这里有我喜欢的阳光的味道。

我一手提着个帆布书包一手拿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分配到的班级——甲三四班。

这个学校可能是个成绩至上的吧，分班也是按成绩分成甲乙丙三个等级。所以我当初拿着一大堆奖状啊荣誉证书的也被拒之门外，说什么也不招收插班生。

就在我妈打算放弃的时候校长拿出了几张试卷，说只要能考及格就破格录取。题目果然够狠，五十道题每题都是超级难做的顽固分子，难得我都想把那些臭题目撕个稀巴烂。我身上流汗心里流泪地在时间到的那刻“完美”地圈下了句号，忽忽~

校长拿出一份类似于正确答案的东东批阅我的试卷，我终于崩溃地趴下，老妈一个劲儿地给我按摩。也不知道是哪个馊神仙出的题目，几门主科大杂烩一样挤成一堆。

校长过来拍拍我的肩，自认为很慈祥地说：“小伙子不错嘛，62分，前途无量啊……”“咚”我终于晕厥了，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那句话：“62分，前途无量，62分，前途无量……”

嘻~本少爷果然是福星高照呀，这种悬案也给办下了。可是——62分的我怎么可能被编进甲班了呢？有无搞错？

“借过一下！”咣当，我因为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而失去重心，东倒西歪的。等我站定以后那个家伙早已逃之夭夭了，而我的耳朵却牢牢地记住了那个尖细的声音。死丫头，别再让我看见你！

2

咦？这边是甲班的了，甲三一班……甲三二班……甲三三班……？！走廊尽头是一间臭烘烘的厕所—_—，天哪！你杀了我吧！甲三四班到底在哪里呀？

身旁有人经过，拉来问一下吧。我拦住那个娇小的女生问道：“同学，请问甲……”还没问好就被她厌恶地推开，“我赶时间，没工夫搭理你！让开！”这个声音……？就是那个撞了我逃跑的死丫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不禁一阵淫笑……跟了上去。

她一边到处乱走一边时不时地回头看我，嘿嘿，被我暴帅的外表迷地神魂颠倒了吧？

忽~甲三四班！到了耶~原来和这个小丫头同班呀，这下有好戏看了

好像已经开始上课了，小丫头迟到了，看老师怎么罚她！

秃顶老师唾沫横飞了好久才发现门口呆立的两人，走了出来。

我眼疾手快马上递上纸条，“老师，我叫裴素，是新来的学生。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秃顶老师果然很吃这一套，笑眯眯地接过纸条。

旁边那个小丫头也递上纸条，“老师，我也是新生，我叫窗晨雪。”

秃顶老师笑眯眯地走进教室，声音格外抑扬顿挫，“可爱的小朋友们，我们班今天又要多两名成员了哦，大家要和睦相处，不可以闹矛盾的哟。”除了秃顶外，其余正常的生物均头挂黑线，我们都老大不小了还叫我们小朋友……

“门外的小朋友进来吧，大家热烈鼓掌吧！”于是想起了格外郁闷的掌声。

我一蹦一跳地走进教室……都是秃顶害的啦，叫多了小朋友害我还真当自己是天真无邪的生物了呢。

“请两位小朋友先作自我介绍吧，不必害羞的。”

“大家好，我叫裴素。”教室里明显地一顿骚动，我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裴素=陪宿……我从小就被这个名字折腾惨了。无奈，我只好随手捡了个粉笔头在黑板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了大名，真后悔干吗要装酷看都不看就捡了个超级短的粉笔头，拿在手里一点手感都没有。

拽拽地写完，我问秃顶：“我坐哪里？”秃顶摸了摸地中海说：“就那个倒数第二桌吧。”我甩了甩包朝座位走去，女生们满眼爱心桃，长得帅就是没办法呀……

那个矮个子女生开始作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窗晨雪……”还没说完教室里就响起了比刚才更响的唏嘘声。秃顶得意地向大家介绍：“这位就是诚德有名的高才生，有幸能分到那么优秀的好学生，我真是祖上积德呀……”

原来那个矮子是个高才生呀，曾经从初一跳级到初三，初三还没读完就被诚德提前录取，现在又从高一一下子跳到了高三，好像还蛮有实力的嘛。

秃顶问她：“你想坐哪个位置呢？”有无搞错？高才生就连座位都可以自己挑吗？

她环视了一圈，我故意看向窗外不理她。

“我要坐到那个黑框眼镜的旁边。”

嗖~背后一凉。她说的黑框眼镜该不会……是我吧？哪有这么随便给人起外号的呀？

旁边的人都在低低地笑，哼~要笑就大声点嘛~这么憋着不内伤才怪。

“对，我要你做我的同桌。”她走到我面前，潇洒地把书包扔到桌子上。

3

“请便。”我看都懒得看她，想必这种女生是受不了被人冷落的，你越不理她她就越对你感兴趣。

我拿出一枝圆珠笔放在手上转，她抢走我的笔，“喂，说话呀！”

我仍然不看她，不痛不痒的哼了一句。

“我在跟你说话呢！”

我不正听着吗？不过我还是当她透明，又找出一枝笔来转。

“你是聋子吗？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呀？”

“没听见。”

“啊？……”吓着了吧？谁让你两次惹怒本少爷呢，嘿嘿！

她讨了个没趣，撅着嘴百无聊赖地听课去了，我也落得个清闲。

她的右腿翘在左腿上边，有节奏地抖啊抖。你就抖去吧，最好抖成长短腿，走路一瘸一瘸的，小矮子！

4

下课后，秃顶抱过了一叠书，书堆得淹没了他的地中海，看来秃顶的力气还蛮大的嘛。

我和矮子分到了各自的书，我习惯性地在每本书的封面上写下大名，矮子看都不看就一股脑往抽屉里塞，果然够大牌！

“嘿！小眼镜，现在是下课时间，你总可以理我了吧？说句话嘛拜托了！”

看见矮子可怜兮兮的眼神我竟然心软了。“好吧好吧。”

“耶！”矮子兴奋地手舞足蹈：“我真是伟大而无私的人类呀，用我博大的胸襟感化了一颗封闭N年的心，恢复了他的语言能力，使他能够勇敢地面对生活……叽哩呱啦……”反击地还真快呀……果然是当高才生的料。

“小矮子的口才真是好地没话说。”

矮子的小脑袋凑过来，神经兮兮地问：“你是在夸我吗？”

“不是——我是在损你。”

小矮子绿着张冬瓜脸，好搞笑哦。我还没见过这么能逗笑的女孩子呢，说不定能和她交往看看呢，嘿嘿！

我摸摸她微微泛红的头发，“不生气了哦，我跟你闹着玩呢，哥哥我可是很会疼女孩子的。”

矮子的头埋地很低看不见表情，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终于爆发出一声大笑。“小眼镜，我批准你做我的铁哥们了！”

“哦耶~”〈〈〈〈〈〈这是我的白痴声音……

然后我和矮子竟也成了不错的朋友。矮子虽然挺娇小的，但长得还算精致，在我们班应该还算是数一数二的美女，一朵班花，这样算来如果我娶她做老婆也不算吃亏……好了，我决定要追她了——窗晨雪！

5

“小雪，吃苹果喽！”我捧着一个红艳艳的大苹果献媚地递给矮子。矮子的眼里写满了疑惑，就连额头都写满了问号，她狐疑地盯着我，希望能让我心虚地露出什么破绽来。可她失望了，我依然一副善良无辜的表情，看地她更加心虚了。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苹果，左看右看的。我好心提醒她：“这个东东叫做苹果，苹果的苹，苹果的果，apple，A-P-P-L-E……”

“Stop!”矮子心烦地胡乱抓着头发。我小心地问她：“你……不吃吗？”

“呃……这个……这个……”在她考虑该怎么用词的时候，洪雨晴走了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矮子手上的苹果，一副恶狼的模样。我挡在她们中间，对洪雨晴指手画脚道：“这个nice

apple是我为亲亲晨雪准备的，收起你那贪婪的眼神，顺便把口水擦一擦。”

洪雨晴果然把手伸向嘴角……

矮子为难地说：“我早饭已经吃饱了，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既然雨晴饿了就让给她吧。”

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一口咬定：“不行！”随即话锋一转：“要我的nice

apple可以，给钱！”既然矮子已经收到我的心意了，让给那个谗鬼也可以啦。

洪雨晴：“……”

“我一共买了两个苹果，三块半，这个比较大，两块钱，不二价。”

洪雨晴：“……”

洪雨晴颤抖着把一张两元的纸币交到我的手里，拿走了她垂涎已久的nice

apple。她一定在心里骂死了我的小气，我就是爱斤斤计较。

体育课上洪雨晴突然肚子疼，豆大的汗从额头冒出来。矮子小声地问我：“小眼镜，你那个苹果没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呀？真是多疑！”不会真是苹果有问题吧？忽~还好没让矮子吃了……

民主选举全票通过由我来背洪雨晴去校医室，人心不古哪~~

嘿咻嘿咻……想人家一介文弱书生，竟然沦落到背死人的地步，好命苦啊！好不容易把背上的“死人”扔到校医室，我也差点断了半条命。

“这位同学是食物中毒，应该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她是因为吃什么中毒的？”我赶紧问。

“可能是水果蔬菜等使用了过量的农药没有洗净……”绝望~十有八九是因为吃了我那个nice

apple导致的……我实在是太内疚了！

还好不是很严重，喝了点水就好了。我小心翼翼地试探洪雨晴：“你还记得你今天都吃过些什么吗？”

“恩……炒青菜，米饭，土豆丝啊什么的。唉~现在的小贩真是缺德，卖那么毒的东西。”忽~还好没有提到nice

apple的事。

“待会儿窗晨雪如果问你哪里不舒服你就说是闹肚子，别说是食物中毒好不好？要不然以她那种小题大做的程度可能会闹绝食的，饿死了就不好玩了。”我心虚地哄着洪雨晴，希望不要让矮子怀疑到我身上来。该死，为了区区两块钱还要那么麻烦，以后说什么也不干了。

洪雨晴暧昧地朝着我笑：“嘿嘿~早就看出来你对窗窗有意思了，小伙子要努力呀……”窗窗？这名字挺可爱的。

我笑了笑并不否认。洪雨晴大手一挥，“小伙子，我会全力支持你的！”看不出来洪雨晴那么讲义气，真是人不可貌相……（我的意思并不是说她貌似势利小人）

看在她那么爽快的分上，我也慷慨地请她到校门口的红茶店喝茶。其实那家红茶店是我家开的……

6

“窗窗，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她不同意，说什么和男生一起吃饭别扭。

我故意用脏手抹了抹眼睛，把眼圈弄红，带着哭腔说道：“洪雨晴都可以跟你一起吃的，难道我们的交情还不如她吗？5555”

窗窗尽量耐心地哄我：“不是的啦，主要是我不习惯和男生一起吃饭啦。”

“性别歧视！”我开始耍赖。

可是她却不理我，拉着洪雨晴离开了。我继续耍赖到底，跟在她们西瓜后面。（注：西瓜的形状像圆溜溜的屁股，故屁股可以美其名曰——西瓜）

我打好饭坐到她们旁边，窗窗一直黑着张脸不说话，洪雨晴尽量和我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窗窗咳嗽了几声说道：“你如果看见我真正的吃相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讨厌和你一起吃饭了。”

我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保证绝对不会介意的！”

其实洪雨晴已经跟我说过了，窗窗吃饭超级神速，一般温度适中的饭菜50秒钟就能全部扫荡干净。我当时也是听得一楞一楞的，不过我并没有因此而对她心生厌恶，反而更加觉得她的可爱是与众不同的。

“那么——我们来比赛看谁先吃好吧。”窗窗突然浅笑起来，却让我觉得她的微笑阴险地很，九月温暖的空气中，嗖~一阵阴风扫荡过来……

不知道那家伙长了几张嘴，我狼吞虎咽地解决了一半的时候她已经全部告罄了。结果，她神气地走出了学校食堂，头翘地高高的以至撞到了篮球架……不知道是谁比较悲惨。

7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游戏。

“窗窗，我们来石头剪刀布，输了的可以选‘真诚’或者‘勇气’，选真诚的话要诚实地回答嬴家一个问题，选勇气地话要完成嬴家命令的一件事情。怎么样？够刺激吧？”我得意地向窗窗讲解着游戏规则。

“好啊好啊！”窗窗一蹦三尺高。我有种阴谋得逞的感觉。

石头剪刀布！我输了……

窗窗兴奋地说：“你输啦你输啦！你选真诚还是勇气？快点快点！”

我毫不犹豫地就选了真诚，谁知道选勇气的话她会出什么难题刁难我呢。

“呃……你觉得我漂亮吗？”

“漂亮！”

“真的吗？”

“不知道。”

“……”

窗窗提议我们取消真诚，就单单勇气比较刺激，我同意了。

石头剪刀布！汗~我又输了~这是什么世道啊？

“窗窗你干吗每次都出剪刀啊？”我忿忿道。

“谁让你每次都出布的！还赖我~真不要脸。”好像……说的也有那么一点道理呀……

“好了，我现在命令你去把黑板擦干净。”

小case，我屁颠屁颠地跑上讲台，几下就擦干净了黑板。

石头剪刀布！……又是我输~因为我认为她没道理每次都出剪刀~所以我又出了布……

“哈哈哈哈……”窗窗笑趴下了，“我真佩服你的智商呀……”我~我也挺佩服我的智商的……

“呃……我命令你去和秃顶握个手。没问题吧？”

“没问题！”有~问题~大大的问题……欲哭无泪~

下节就是秃顶的课，一想到他那胖胖的富有肉感的脏手，我今天狼吞虎咽下的饭就在胃里打转，而且随时有可能跑到外面来转转。

秃顶的手是非常有名的，曾经有个女生吐了，秃顶好心帮她拍背。等那个女生吐好了旁边的同学都吐了——那女生的背上俨然印着几个五指山，上面还有几根已经干了的面条和饭粒。不过这种事只有在学生之间传的，要是让其他老师知道了还不个个都罢工了，那将给诚德造成一笔多大的损失呀。

秃顶进来了，我两眼一闭走上讲台。

“老师，我想跟您握个手。”

秃顶很乐意地伸出手，还好呀，只是沾了些粉笔灰并没有传言中的“食谱”呀。然后我们两个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握了手。台下一阵阵的抽气声，我心想这真是历史性的一刻呀……

我坐回位置，大家都尽可能的远离我。结果那个勇敢者游戏倒是流行起来，大家下的最多的命令就是——去和秃顶握个手吧~我想秃顶一定很郁闷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找他握手吧，没准还会认为他在学生们中的威望有所提升~

8

星期六，洪雨晴到我家来喝茶了。我已经跟我妈说过了，我们裴家能不能延续香火就看这位“洪娘”了，所以我妈对她特别热情，热情得都有点……

“小雨呀，你妈妈是什么星座的呀？”

“呃……我不太清楚。”

“没关系，阿姨以后到你家拜访一下，问问你妈妈就可以了。”

“……呃……这个……”

我妈马上哭丧着脸，“你不欢迎阿姨呀，阿姨真是命苦呀。老公不要我跟别的女人跑了，唯一可以相依为命的就只有我那宝贝儿子了，我那宝贝儿子的幸福就全仰仗你了。555你不欢迎我的，你是不是讨厌阿姨呀？”

洪雨晴笑地比哭还难看，“阿姨，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如果……阿姨要来我家，我也……欢迎呀。”

看洪雨晴那么可怜，身为她的朋友我哪有不帮的道理。我偷偷溜到店外给洪雨晴打了个电话。

“洪雨晴，你别搭理我妈了，你就说这个电话是你家里打来的，你家有急事要先走了。OK？拜拜~”

我回到店里，老妈正在缠着洪雨晴要送她回家，我拦住老妈：“妈，你不照看生意啦？”老妈马上焉了下去，转而让我代她送洪雨晴回家。正中下怀。

我吹着口哨走在前面，洪雨晴却走得慢悠悠的，我不得不走几步停几步的。

洪雨晴一路上唯唯诺诺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她终于开口要我陪她去游乐场，我欣然接受。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这种小事我岂有不答应的道理，丫头也太小看我了吧？

游乐场……我好像好久没去过了吧？最后一次去是在七年前，我爸妈离婚的那天，那天他们出奇的和睦，我本来还以为他们是和好了呢，可在游乐场回来的时候，爸爸和我们选择了不同方向的车。那是我见过爸爸的最后一面。

妈妈，还是放心不下我。其实我的心结早已解开了。不过既然是妈妈的意思我就装作不知道吧，出去玩一下也不错。

9

天真的好蓝，好蓝……我仿佛看见七年前，我们三个手拉着手，我一手拉着妈妈一手拉着爸爸，笑得好灿烂。

游乐场都变样了，七年前，游乐场没有这么明丽的色调，里面也只有旋转木马，海洋球，秋千，公园……而这里，还有好多庞大的游戏项目。

我和洪雨晴来到摩天轮脚下，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叹——身临其境看摩天轮真是雄伟得不可思议！

我背对太阳，抬起右手食指指向天空，将画面定格住，定格在脑海里，深深地记下了这一幕和这一刻的感觉。

洪雨晴轻轻地叫了我一声，我大笑着说——敢不敢上去坐坐？

——你敢我就敢！

——铁娘子好样的！

我们坐在摩天轮上，她一直尖叫个不停，残害着我的耳膜。我无奈地掏了掏耳朵冲她喊：“喂！你鬼叫什么啊？”

她迷惑地看着我，“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到！”

“我说你在我身边还会害怕吗？我会保护你的，真的！”我趴在她耳边大声地说。她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随即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果然没再尖叫。

我时不时地想到那个被我定格住的画面，画面的一角还有一个她。我有种感觉，我爱她。或许，我爱她胜过爱任何一个人——包括窗窗。

她的优点实在是太多了，她会义不容辞地帮我追窗窗，会为了我而应付我难缠的妈妈，会为了解开我的心结而陪我来这里，会相信我能带给她安全感。

下了摩天轮，洪雨晴腿一软就要摔倒。“小心！”我扶住了她，但她好像有点躲闪，我的心没由来地一阵难过。

她故作轻松地调侃道：“窗窗知道我们来这里玩不叫上她会不会剁了你呀？”我只是苦笑。

窗窗是个让人心疼的女孩子，我虽然对她动心，但她不适合我。她太聪明太柔弱，我们以后的路会越岔越远。而洪雨晴不同，我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的喜怒哀乐她都能感应的到。

我拉过洪雨晴的手，她的手很暖和。“我们去坐过山车吧，怕的时候就叫出来吧，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怕就应该叫出来。”

她腼腆地笑了一下，却足以媚倒众生。我真的好喜欢她，但我知道她是不希望我喜欢她的，所以我不会让她为难的。

我大大咧咧地揽过她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走上过山车。

“啊——”过山车一开动她就开始鬼叫个不停，我就只有掏耳朵的份……

10

从过山车上下来，洪雨晴的脸色就特别差。我摸摸她的额头，好像发烧了。我扶着摇摇欲坠的她打车回家。

“啊？！怎么……怎么又回你家了？”洪雨晴瞪着错愕的眼睛。

我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嘿嘿~那个……我刚刚没想清楚就把你弄到这儿了。”

洪雨晴一副要寻死的表情，“算了，没指望你这种脑子也能用，能有这个地步就已经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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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搓手一边扭捏道：“这个……那个……”

洪雨晴疑惑地盯着我。“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再到我家坐坐吧。”我一口气说了出来。

咣当~我被某人赏了个暴栗。早就应该料到她会抓狂的，唉~瞧我这苯脑子。（申明：人有失脚马有失手，纯属自然规律…）

妈妈那性格真的应该改改了，要不我以后要是打光棍多半也是她害的。

“裴素，限你十分钟内把我送到家！”最后通牒……

立正，敬礼，“遵命。”我拉起她就跑，完全没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我突然想到什么，停下来。她狂喘不已，咳得很厉害。

我考虑着该怎么用词，她说：“算了，我还是自己走吧。”

她那么病怏怏的，随时都有可能晕倒在路上的。我二话不说就背起了她，她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说什么。

其实这也不是我第一次背她了，感觉却完全不同。第一次完全是被逼无奈，只感觉在背一头猪（—。。—）这次背她却觉得她单薄得很，轻地像张纸一样。难不成人的密度会变？

我一直刻意地和她聊天一边尽快地往她家走，我可不想她趴我背上睡着，在我背上留下可疑液体证明她到此一游……她如果晕倒的话我就更难做人了，把她半死不活地往她家一送，她父母没准以为我欺负她找我拼命呢。

总算把她安全送到家啦，（Come

on

music!）啦啦啦啦啦……

想想还是我的窗窗比较可爱。刚才一定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会有点喜欢洪雨晴？！那个贪吃婆……

11

我哼着不成调的歌来到教室，书包一甩舒服地趴在桌子上继续补眠。

戳~（窗晨雪）

恩~~（裴素不耐烦地赶走了那只手）

戳戳~~（窗晨雪）

恩~~（裴素不耐烦地赶走了那只手）

戳戳戳……

……

啾——一个粉笔头以完美的抛物线落在距讲台N米远的我的头上，我不得不赞叹一声：“准！”

我坐了起来，准是秃顶的课，那老头子最喜欢找我的茬。

啊哈哈哈……全班笑趴下了，连拍桌子的都有，准是那些没内力的家伙情绪一不受控制就“借物抒情”。

“裴素同学，请睁开你的眼睛please。”……原来不是秃顶呀，准是那个英语超级差劲却总爱卖弄那点初级英语的物理老顽固了。

叮！我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仿佛……还……闭着……眼睛……！！！

我以光速把眼睛睁地跟俩铜铃似的。唉~继陪宿，小眼镜，握手事件等等以外，本人再创历史新高，又弄出一件糗事来。

12

窗窗的右腿果然不对头，她今天走楼梯的时候从二楼滚到一楼。我就站在她身后，看到她的右腿不自然地一扭，来不及抓住她，眼睁睁地看着她滚下去。那一刻，所有不好的预感都袭上我的心头。

窗窗，你的右腿，会没事的，对吗？

放学后和洪雨晴一起，约了几个同学去人民医院探望窗窗。

窗窗的样子有点狼狈，头上贴着两张创口贴，手上还挂着点滴。

看到我们来，她有点猝不及防。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少说话，沉默着。心中的不安更浓烈了。

窗窗拿了病床前一个苹果给我，我不接。窗窗说：“裴素啊，你平时不是最爱占小便宜了吗？”我争辩道：“才没呢！”

我了解我的心脏，它的预感总是那样准确。

13

后来，传来窗窗要截肢的消息，我就知道的，所以我的表情是那样冷漠。

妈妈的红茶店要转手，我也要面临着高考了。

我再也没见过窗窗。

故事也就这样草草地散场了。

现在，对着液晶显示器，我还是难以写出那之后的悲伤。我还是难以克制地，开始想念。

我的右腿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