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的痕迹

一九八八年，

我爸经朋友介绍认识了我妈，他们的婚姻让我来说是错误的，但可惜命运不妥协我的看法。

他们的父母并不同意这媒婚事，我爸的执着成就了他们的私奔，他们去了哈尔滨。我的爷爷很是偏心，他打着看孩子过的怎样的幌子，在那为我爸“服务”起来。爸妈开始是住在楼房最底下，那个他们认为是自己的“屋”的楼道里。我的爷爷收废品挣了点钱为他们寻了二十来平方米的房子。

一年后，我的出生给原来拮据的生活增添了不少麻烦，我的两个叔叔在爷爷的号召下，都加入为我爸“服务”的行列。我爸在外面认识了几个狐朋狗友，使他陷入了赌博，还染上了酒瘾。再来说说我那可敬的妈妈，她没有制止我爸的赌博，觉得天天有肉吃就好，生活依然自得。爷爷的钱成了赌博的筹码，看起来爷爷也是导致赌徒诞生的原因之一，他没有纠正好我爸。

房子又到租期了。爷爷也没有多余的钱来交房租了，连吃饭都是问题，我爸在我叔那要了点钱，不然又要搬回“老家”了。我姑姑在家待不下去了，留下我奶奶也奔上为我爸“服务”的道路。她满怀欣喜的来到我爸那，住了没十天就被我妈赶出去了。我爸给她找了个在饭店包饺子的工作，有时工资不到发的日子就被我爸领去了。

我的妹妹出生时，我已经两岁了，妹妹的接生费是我姑交的，我姑待了一年回家了。我爸没有钱，可赌博依旧继续，他背着爷爷和我叔把我妹妹卖了一千元钱，一晚上就输光了。二叔听说后心疼坏了，忙拿钱去换回孩子，可是找不到那家人了，因此也就没办法了。

又一年过去，我的又一个妹妹出生了。这时我的三叔和同村的人在江边船上玩，船突然开了，他跳到甲板上，没跳好地方，把腿摔断了一只。同他一起的那人把他送进医院，他的积蓄也就花光了。回到我爸那，我爸并没有安慰他，还要把他那条好腿打断，因为三叔不能为他“服务”了。三叔想起我爸没有交房租，用“我得去卖血去”那种话博取他的同情，从他那要去不少钱，想到这些他伤心透了。

在钢板的固定下，当他能走路的时候，他把我抱回了老家，这是他以后觉得自己伟大的一件事。在家养了养伤后又回去把我妹妹抱回了家，这也是我第二个妹妹值得“庆幸”的。躲过了被卖的劫难，在另一方面来说，进入了受苦的命运。

回到山东老家后，没过多久我爸妈也回来了，也许是没人“服务”的原因吧！我奶奶给他买了两间屋，我和妹妹跟着奶奶生活。爸爸每次喝醉了都会到奶奶家闹事，我是伴着踹门声长大的，我奶奶没钱给他赌博，让他把头打破了，血淋淋的头发，使我差点吓成神经病。

我到了六岁那年，在离奶奶家十米远的大队里上的学。第二年五十元的学费爸爸没有交上，直到幼儿园毕业，那五十元学费都没交上，当我妹妹再上幼儿园时，那个教我的老师把我没交学费的“帐”算到她的头上，把她打了一顿，而且打得不轻。

我刚上小学时，学习成绩还是很好的，但是学费总交不上，我没有课本看，以后就跟不上了。一至三年级还好，到了三年级时我认输了。

一次我没有交学费，班主任老是找我，每次她的课我都吓得半死。上班主任的课我心里暗自祷告她别过来，可是她还是来到我身边强装出一副微笑的面孔说道：“云鹏拿学费了吗？”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吱吱唔唔一句话也没有说。班主任看起来同情我了，她安慰了我，但还是撂下一句“明天记得带哈。”然后拍了下我的肩膀走了。就这样我一直等待着班主任可怕的那句话，我每天象受惊的兔子，却被关在笼子里窜不出去。直到期末考试考完都没有交上学费，看起来我注定没有课本了。

领分的哪天我没有去，我怕班主任了。我数学考了第一名，奖状是我的伙伴拿来了。我从来没有问过奶奶要学费，我知道她也没有。二叔三十多岁了，刚买了房子筹划着结婚。三叔也没挣到钱，他和包工头关系没搞好，扣了不少钱，也要不回来了。姑姑在学理发，她也没有收入。我的学费也就没有了着落，这主要是我爸妈造成的，爸和妈也不工作，整天鬼混，他们还跑到县城去了，之后也就住了那里。连父母都不管我，就不能怨叔和姑没给我交学费了，还好他们也给我交了几次学费，我的学费是一册隔一册的，对于这种跳跃式交法，我以后习惯了。有一天爸爸从县城回来了，他非要领我和妹妹去他那看看，我们趁着暑假就去了。那是距火车道不远的小房子，也不能说是“房子”，连个院都没有，两间小草屋而已，我们这边房子几乎全都有院子。晚上火车声让我无法入睡，我也形容不出那声音的刺耳，没过两天我就想家了。说真的，我一直认为奶奶就是我的家，我浑身上下起了疙瘩，看我急成这样，爸爸只好把我送回家了，我对爸爸一点感情没有并不只是他没给我交过学费，更因为我是奶奶养大的。爸爸也不相信我，每次看到我写的日记就板着脸说：“在哪抄的。”我努力说是自己写的，他都听不进去。

每次我去县城问他要学费他都没有，只是敷衍我说：“过几天吧！”最多给我个路费，那次还问我：“云鹏带了多少钱来的。”“十块钱。”“那够回去的路费了。”他笑着说。他每次都领着我到朋友家玩，我那时把这认为最丢人的事了，有种似乞丐的感觉。现在想起来好多了，那怎么说也是残留的回忆。

我和妈妈也是没什么感情，不知在我几岁的时候她得了自闭症，从此她只和我爸说话，我们几乎没说过话。我从小就为她有不满的态度，老是认为她要是不嫁我爸，他们双方都过得不错，绝不会到这地步。他们学了个烧烤的活儿，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很不认真对待生活，挣上吃的就不错了。

那次我又去要学费了，他说让我过几天去，我觉得两个月也有了，我没有找到他，后来知他搬家了。十二岁的我浑身都是破烂，具体在哪弄的衣服我也忘了。我拿着十元钱去坐车，人家都用看流浪汉的眼光盯着我，司机差点报警，幸好我解释了一番，这种事我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的解释能力也进步了。对于我那时的样子，如果有人问起我的同学时，他们是这么回答，“哦，怎么会不认识呢！不就是穿得很破的那个嘛！”我找不到爸妈了，火车道边那草屋空荡荡的，只好回家吧！天气象我的心情一样转变得真快，下起大雨。我蹲在人家门口，天渐渐黑了，雨却没有停，要不是路上还有行人，我早就哭了。这家主人出来看了看我，他是位

年过七旬的爷爷，我是朝少处猜的，他走路都不稳，脸上的皱纹跟树皮没啥不同。他问我：“你怎么不回家呀！雨不大了。”我带着哭腔回答：“我从火车道下来的，我找不到爸爸了。”我把要学费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老爷爷把我叫到屋里，老奶奶听了老爷爷的话后，给我盛了碗面条，虽然没有要到学费有点失望，但是老爷爷家的面条让我兴奋，我忘记了烦恼，毫不客气地吃了老爷爷家的两碗面条，我也忘记顾及他俩有没有吃。我被老爷爷安排到一间放东西的屋里睡了一晚，第二天回家了。我忘记给老爷爷说声谢谢，现在想起来后悔极了，这也是我现在爱吃拉面的原因。

爸回家告诉我他搬家了，以后我才知道他们交不起火车道边“房子”租费，被赶出来了。我趁着星期六跟爸爸去见识了他所谓的“新家”。在一条中心路上，我随在爸后面，我兴奋得等待他的指向，周围楼房很多看起来地方确实不错。走了一段距离，上坡真的不轻松，爸终于停下脚步，他突然钻到墙边那个没有门的帐篷里，对面商店女老板老是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很不情愿地走进帐篷。里面乱七八糟，两个沙发没有表皮只剩下木棒了。妈妈还躺在床上呢，都快中午了还躺着，我无语了。爸喊道：“儿子来了你还不下来做饭，等什么呢！”妈妈吱吱唔唔地答应了，妈炒了盘鸡心，还弄了盘土豆丝。土豆丝我的最爱，只可惜那土豆丝的表面生的芽把它封杀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是土豆。我吃着鸡心有点味了，看起来是烧烤没卖完剩下的。帐篷连门都没有，对面的商店女老板老是朝这看，过路的人都是瞥一眼就离开了，我没吃几口就饱了。爸摆弄着他的烧烤工具给我看，非要给我露一手，我说道：“别费事了，我不喜欢吃。”我又看到倚着床的那面墙，连灰都没抹，我相信经常会掉些土到床上。“爸，这帐篷漏雨吧！？”我说这话很慢。“小雨没事的。”爸笑道。我也不想继续拿他的“新家”当话题，便沉默了。“云鹏我带你出去玩吧！”“恩”我不想待在这里连忙答应爸。后来我又知道这帐篷是他花五十元买一对老夫妻的。我们走出去后，对面商店女老板吆喝：“嗨！这是你儿子吗？”爸爸笑着答道：“这是我家大小子。”他象似在炫耀宝贝一样挺着胸脯。“你儿子不错呀！”爸爸傻笑起来。我自卑极了，只是觉得应该面对现实。下去玩听起来不错，没想到又是一阵乞丐式串门。

记得那次我和妹妹跟他出去玩，他喝醉了领着妹妹指着我说：“滚！你不是我儿子。”我跟在够面随着他的乱骂声到“家”了，也就是墙角的帐篷。爸是疼我妹妹的，我那次终于在他那要到一次学费，他给我凑了一百六十远钱。“先给你妹妹交上，你的以后再说。”我清楚得记着他有生以来给我最多一次钱的原话。虽然我的学费没有着落，但是我还是很高兴，这是我第一次从他那拿到这么多钱，也是最后一次。

有一次他给朋友帮忙烧烤，我也陪着去了。晚上我在他朋友店里睡着了，他朋友把我叫醒后，我出去一看我爸蜷缩在脚蹬三轮里，我只好载他回去。路上他非要让我停车，他呕吐完后东倒西歪地自己走，还吆喝着：“你谁呀！我自己能走！”我费了半天的劲都没能把他劝上车，幸好一个过路的人认识我爸，帮我把他弄车里去了。

四年级时我没有了学习劲头。我那时自尊心很大，老是和同桌看一本书，有时和同桌发生茅盾，也不好意思再和同桌一人只手拿着课本看下去。我的成绩也随我的I心态下降很快，倒数第一指日可待。四年级的班主任在我心目中不是很好，大概是因为她的教学方法残酷吧！每当写不完作文，她就用坏掉的板凳腿给于惩罚。有的同学用手捂着屁股，屁股没事手却舯了，有的两天也不消舯。这个班主任值得我说道的是，那次我感冒中午没回家吃饭，她给我买了方便面还帮我打了茶，还让我把手拿出来，在我手心里写了个“忍”字。这对我以后对人方面很受启发，虽然她的意思是让我知道要坚强，但是这对我来说意思多的很。我最不喜欢她的是，她老是蹬着自行车送我回家要学费，这让我心灵受了不小的打击。在同学眼皮底下她载着我的情景，就象一个被擒的小偷，垂着头不敢看任何东西，我仿佛成了世界上最卑微的小丑。

我在村里和别的孩子打架，具体的原因我也记不得了，我只记得是小茅盾，我们在一起摔起跤。村里的几个妇女呵斥我，一方面原因是他们都和那男孩同姓。另一方面是主要的，我们家贫穷，我爸是个赌徒还是酒鬼，没人看得起我，说起酒鬼，我的爷爷最配这个称呼，这个以后我还会提到。打完架后回到家又被奶奶打了一顿，就算我的理由很在理，不管我的事。有一次我去找别的孩子玩，走到他家门口推开门，一盆水泼在我身上，我被突如其来的水郁闷出眼泪，我还不知道是谁泼的，我被一个奶奶领回了家，她让我别和坏孩子玩，她的具体教育我没记住，因为我浑身湿透了，我只顾着打哆嗦和哭泣了，以后我每次见到那个奶奶，我都会大声的喊声“奶奶”。

我清楚得记起那次我被姑姑感动了。那次我发烧很严重，放学后同学们都回家了，我的伙伴要我和他们一起走，我却扬手让他们走了，我知道自己浑身无力走不多远就累了。我用尽浑身的解数把两个桌子并到一起躺上去。我做起噩梦，从梦中惊醒后大骂一声，骂的什么话我也忘记了，我发现姑姑在我面前，我可不想记得，所以我忘的很快。姑姑问：“云鹏你怎么了。”我回道：“做了噩梦，对不起姑姑，我不是骂的你。”姑姑笑道：“我知道你不是骂的我，你伙伴回来告诉我你发烧很严重，我就骑车来接你了。”　我难受极了，我真的很感动，因为我觉得姑姑代表了妈妈的关心，姑姑载着我回家了。

学依然上着，只是学的内容不同。我的数学成绩不堪入目，英语只能说是懂得它是一门外语，语文要好的多，大概是因为我很喜欢这门课的原因吧。我喜欢写日记，把一天中不顺心的事都记下来书法情感。当老师让写一篇放风筝的作文时，我没钱买风筝，只好想象着写了一篇，从那以后我的想象力越来越好了。我的作文成绩不是很好，我总是写跑题，那时我就很古怪，从不喜欢按老师的要求写作文，再加上字写得没有欣赏价值，也就得不到分了。我酷爱看课外书，无论什么课都会看，我觉得自己要是不看就会生活的很苦闷，以至于我最后认为上学就是看童话书看寓言故事，发展到看小说的。我经常挨老师的暴打，以后我也习惯了。

有一次我上数学课看童话书，数学老师对我一顿暴打，原因并不只是我看童话书，是因为我上课连课本都没拿出来。那是五年级刚开学的第一节数学课，我低着头说：“老师，我……我交不上学费，没有课本。”老师当时神情愕然，又把刚没收的童话书还给了我。我的同学她一点也不担心她的童话书被没收，她很同情我，在此我表示感谢，也因为我到现在为止也没还她那本书。数学老师把手中刚抽完我的木条放到我的桌子上，眼睛湿润着转身离去，她看起来比我还伤心，她在直抹眼泪，她掩盖不了动作的表现，终于走出教室，我知道她是去外面哭去了。

上小学时我只培养了写日记的爱好，中学才真正的写起作文。中学我依旧交不起学费，这时我不得不对爸爸更加气愤，还好姑姑帮我交上了报名费。

初一时的班主任是个女老师，她竟然让同学们每人请我吃顿饭，现在想起来很难过。对于她用此法教育学生人人都要充满爱的行为我很生气。十五岁的我自尊心受到的打击是多么沉重，我没有接受任何人的帮助，和奶奶一起过着一周也吃不到几次菜的生活，但我过得仍很乐观，我的朋友对我很好，这是值得欣慰的。我宁愿饿几顿也不想让同学都用同情的目光对我。什么时候都有坏孩子，班主任从我奶奶那听说我妈妈有病，或许是奶奶觉得有这样懒惰的儿子、儿媳感到丢人，才给老师把我妈的自闭症说成神经病的吧！传到班里以后，我被几个同学歧视了一番，老是说我妈是神经病，我也不知怎么度过的那几日。上面下来了领导，说是一班有两个名额勉交学杂费，我并没有参与，对此同学及老师很是不理解，我并不只是为了自尊心，我是这么想的，自己父母都“健在”又怎么能不勉交学费，上完三年中学有个毕业证就行，学杂费不交的话就会被赶回家的，我把毕业证看得那么重是因为别人说那个以后有用。我知道自己已经跟不上课本的进程了，我心灰意冷了。

初二时我的班主任换了名男老师，是教数学的，他为人不错，同学们对他很是敬爱。他也喜欢看书，他经常会在我这得到几本小说看，至于他喜欢的武侠书，我这却没有。有一次他看了我写得一篇作文，说和高尔基写得很象，得到他的这句鼓励，我更加喜欢写作。

我说过自己是个古怪的人，在班主任的课上能看小说，但到了别的课就行不通了，特别是新来的英语老师，她老是看我不顺眼把我叫到墙角，象洒煎饼那样，我很是佩服她的喷雾式教育法。我把一本书撕成好几部分，直到老师没收完，我也看完了。以后老师都认得我了，我也就用不着对书这么“残忍”了，我在这还得对三叔表示歉意，因为买书的钱都是他资助的。我还常在姑姑理发店里拿十元、五元的钱用于此。

夏天天气燥热，这天我和朋友去河里洗澡，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爸爸的朋友，也可以说是亲戚，因为我奶奶是他老婆的亲姑。我和朋友一起有说有笑，他“哧”的一声刹住车，“嗨！宝儿你不去看看你爸爸嘛！他让人家砍了好几刀住院呢！：他把我吆喝迷糊了。他说的那个医院在我们村北面十里路左右的一个镇上，我迷糊着回家瞪着破自行车就去了，路上车链子不知掉了多少回，我一路寻问终于找到那家医院。我透过窗户挨个找终究还是见到了爸爸，说实话我并不想见到他，他看到我后露出笑容，“云鹏来了。”他都是喊我的大名这让我顺耳，我已经厌倦“宝儿”的叫法，让我奶奶喊的，连村里三岁小孩有时都给我叫“宝儿”我包公似的给爸一个严肃神态，我看到他胸前的长疤便问道：“又在哪里鬼混来。”他叹了声气说：“唉！别提了，我和你妈在县城烤着羊肉串，从车上下来几个人拿着刀，我没跑了，让一个小青年砍了两刀。”他还指着后面，我看了下他背上那道长疤，确实不轻的伤。他继续说道：“那几个人看我血流的止不住，就把我从县城拉这镇医院里，民警来了把他们逮走了。”我不解的问：“你没得罪人家，人家闲着没事干了来砍你？”“他们怀疑我偷了他们的摩托车和钱。”“那是你偷的了吧！”“哪有的事。”我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他让我扶他起来方便，我发现他的脚用铁铐铐在铁床架上。“这又是怎么回事。”“哦，我现在是被监管了，有民警看守。”“被人家差点砍死还得受监管，看样是你

偷人家了。”“我没有偷人家，我是被怀疑的对象。”我看到他象快要死的样子，也不同情一点，大盖是因为觉得他不是我“爸爸”吧。我在医院住了一晚，第二天没打招呼就回家了。爷爷把我妈送医院去了，他也在那照顾我爸，没多久公安局撤消了对他的监管。他出院了，伤并没有好，只是能走路了。

再来说说爷爷的酒瘾，一提起这我就害怕。有一次他喝醉了让人家开车碰了腿，人家下来看他，他给人家要了十元钱就让人家走了，当然那十元钱以后也摆脱不了成酒的命运。在家我奶奶伺候了他半个多月，好了伤疤忘了疼，伤梢见好转，又蹬着三轮车不见了踪影。我奶奶和我姑都尽力了，把镇上的商店都说好了不卖他酒喝，爷爷真是无药可救，他不惜到外村打酒喝。我们经常会听到村里人说，“宝儿他爷爷在南边沟里呢！”有的还这么说，“宝儿他爷爷在三轮车底下呢！”二叔和三叔拉够了爷爷，那次是我拉的，他这次的位置对我来说是个挑战，他在路边渠道里。我看到醉死的爷爷很是苦恼，幸好一位大叔帮我把他仍到三轮车里，爷爷还是很重的，我上坡车子一点也蹬不动，我只好下来拼命拉，那次我两个多小时才把他拉回家。不喝酒的爷爷人品其实不错，人情事态他比谁都懂，他还是一名党员呢！可喝了酒就疯了，我也没办法拯救他，为什么用“拯救”这词呢？因为他就是喝酒才丢了性命。

初二又一学期学完快要升初三的时候，爷爷出事了，他这次没那么“幸运”了。这天晚上放学后，我和朋友一起回家，离我们二百米处有个人躺着，望上八点多了，这个时候围观的人不多，那个时候我们是有晚自习的，我们村的都是跑校生。朋友说道：“看起来象女的。”我“准确”的说：“那肯定是我爷爷。”现在想起，我痛恨当时的准确，走近一看看果然是他。朋友问：“为什么不过去看看你爷爷。”我回答：“没什么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奶奶家被我爸霸占了，我们只好在三叔开的卖灯的小店院子，那两间草屋里住，草屋用一根木头顶住了主梁，看起来随时都要塌下来。我回到三叔店里，邻居那个开熟食店里的王奶奶在和我奶奶说话，只是我奶奶看起来并不想聊天似的。王奶奶看见我后就冲着我说：“你叔和你姑刚走一会，你不在你爷爷那，回来做什么呀！你在路上没遇到你爷爷嘛！”“整天喝醉了躺大街上没事的。”看王奶奶那吃惊样我很是不理解。“你爷爷让车撞死了。”王奶奶的一句话让我愣了会，我又看着奶奶问道：“真的吗？”。奶奶掉了滴眼泪伴着哭腔答应：“唉，你去看看吧。”听到奶奶那脆弱的声音后，我抱着不敢相信的态度朝路口走去。我的步子很慢，到了地方发现叔们都蹲在爷爷旁边的石板上，爸在一旁站着，姑姑一脸茫然的站在离爷爷不足一米的地方。谁也没跟我说话，连一句都没有！警察把爷爷周围设了路障，气氛压抑的很。没有人为这个酒鬼掉眼泪，他给后代留下的回忆就是沟里、车底他那醉死的状态。至于他劳动时的样子已经被状态埋没了，似乎怎么努力都挖掘不到。

爷爷就这样离开了，放在冻库里很多天也没有一丝他被谁撞死的线索，这事也就算了。

爷爷死了还有一个妇女说他刨花生时偷了她家的花生，我难过极了，我和爷爷一起刨的花生，我们去时她家地头上的花生已经被偷了，赖在我们身上谁能受了这气，谁又能受了诬赖死人的气！做为一个中年以上的长辈，说她是长辈是因为她和我们有点亲戚，她为什么说话如此骇人！我真觉得可悲，更可悲的是一个没人相信的酒鬼吧！我和奶奶在刨花生时就听到她在地里乱骂，我们以宽容的心态忍着，可是我一想这就是一个没人相信的酒鬼，就算别人也和我们一起刨花生，他们都给那妇女说了不是我爷爷偷的，她都不相信。想到酒鬼的下场我不由得落泪，我转过头生怕让那妇女看到我的样子，让她以为我是在认罪那就不好了。爷爷已经走了，我希望那个“可敬”的长辈不要再说爷爷的坏话。

爷爷死后没过多久就过年了。这个年过得“有滋有味”是因为我们家也参加了散纸，散纸的意思是亲属距死亡时间不足三年的家庭要向同一状况的家庭死者烧纸跪拜，这是我们的乡俗。散完纸就凌晨两点多了，回家还得守灵，守灵按我的意思就是看着死人的灵位到天亮，这个也就轮不到我了，爷爷的灵位在二叔家放着，四个月过去了，那晚我爸又喝醉了，我奶奶正在三叔灯具店里包饺子，我爸进屋后给我奶奶下跪，我奶奶看见他就够了，拿起擀面杖打了他，他头破了要我陪他包扎。“这么晚了医院都关门了。”我看他头并无大碍，只是有点血丝，就不屑的回了他句。他不听劝硬让我陪他去南边医院，我在前面走的很快，我看了下医院已经关门了，他还在后面东倒西歪，我在前面找了个旮旯转路回家了，我实在看不惯他那喝醉的恶心样。

我三婶子是跟我姑学理发才和我三叔认识的。三婶子开起了理发店，晚上我在三婶子刚开不久的理发店里帮她看门头，三婶子和三叔在灯具店住，因为没盖房子，他们就是在灯具门头上结的婚。两点多时门突然响起，“宝儿快起来，你爸爸在南边让车撞死了！”我听出是奶奶的声音了，我迷糊着回道：“死就死罢，该我什么事！”我向四个月前爷爷死时那样，一点也不相信这是真的。我认为奶奶在跟我开玩笑，我却一点困意都没有了，自己心里明白爸爸真的死了。我没打算起来去爸爸的死亡地点，我知道爸爸和爷爷那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睁着眼睛呆呆的，一直到第二天天亮，我都是木偶似的。

法医鉴定完后说是车祸。三叔不让我们看爸的遗体，怕吓着我们，我已经站在屋里了，爸的头部有个窟窿，爸的眼睛还睁着，以至于三叔到现在还懊悔忘了把我爸眼睛闭上。

爸爸火化后，我拿着他的骨灰盒连一滴眼泪都类有流，送我们的司机说：“要是别人和他这么大就死了爸爸，还不得哭死嘛！”我听着他们的议论，却一点影响不到我。我试着努力回想爸爸，脑子里除了他领着我乞丐式的乱串，就是他喝醉了打爹骂娘，闹得我差点成了神经病，只要他一喝酒，我们一腽肭上上都别想睡着，他踹门的声音在我脑海里作响。以后我知道他是朝南边走，在南边一长辈家玩了会，出来没走多远就被车撞死了。我也怨恨自己，怎么就没陪着他呀！我要是不自己回家，忍着点他喝醉的那恶心样，他就不会出事了。他活着怎么说也是种安慰，也用不到以后我妈回了娘家，让我和奶奶背上虐待她的罪名。

我们下了车，我拿着爸爸的骨灰盒朝陵地走去，我也没有钱买棺材，只有把他埋在用砖砌的一个半米的坑里，怎么说也不能用别人的钱买棺材，只好这样。看我爸下葬的人很多，村民门都嘀咕着，因为我们没有哭，我觉得自己很冷血，我多么想落泪，我努力了，哪怕一滴！可我办不到。妹妹尾随在我后面，她也是同我一样，没有流泪的医院。爸爸就这样离去了，也没有找到任何被撞死的线索。

我继续上着初三。我妈妈会作饭却不动手，她一惯这么懒惰。我们村里人同情她的原因是，她从来不和别人说话，再加上她整天在大街上来回转溜，还噘者着嘴，都把她的自闭症看作神经病，其实她比谁都明白，把她仍县城，她都能找到自己的住处。我奶奶伺候她很是忙活，姥姥和舅们还说我奶奶虐待我妈，三叔还说我奶奶的不是，这是因为我舅在县城是查车的，他看人家有点权就跟人家一伙，他就是这样的人，并不是我说他的坏话，就算你当着面说他，他都承认，大概是他受了没钱的苦，看到有钱人就觉得了不起。我奶奶一气之下把我妈赶回娘家，我也替奶奶忿忿不平，哪怕背上不孝的罪名，我也支持奶奶的做法。

因为没交二百元毕业证费，所以中学未毕业我就下学了。

又到了种花生的季节。妹妹还上着学，她的学费没有一次不交的，甚至还比别人交的早，这是我嫉妒的，所以我经常对她说：“你和我相比，你幸运的很。”二婶刚生下小弟弟，二叔忙着看孩子顾及不到我们，三叔还得给他岳父家帮忙，姑姑在外工作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地里的活儿也就落在我和奶奶身上。

这天下了场大雨，第二天我们趁着土壤还有水份，忙到地里种花生，天气转变真快，烈日无情的打击着我和奶奶的精神劲儿。我负责刨沟、填沟，奶奶管点种、上肥、撒药，有时我要帮着上肥，奶奶上了年纪，活儿跟不上趟。有时她从沟这边鬼使神差地歪走到那边，嘴里还不停地嘟囔：“还得撒药。”我知道她是怕忘了。我必须迅速填上奶奶忙完的沟，不然烈日很快就烘干潮湿的沟儿。奶奶每忙完一沟到头时，她都得咬着牙直直腰。

我们忙活了两个多小时了，我早已口渴。在我们休息的时候，我赶紧到地头上举杯咕嘟起来，我把剩下的半杯水递到奶奶手里，奶奶边喝边眯缝着眼看我，我知道她觉得我没喝足，我东张西望分散她的注意力。“宝儿再喝点吧！我还不渴。”我接过和刚才差不多分量的水并说：“我也不渴了，喝饱了。”我手一歪，差点洒了水。“哎！拿好！”奶奶批评了我。我盖好盖后小心地把水杯放到奶奶的脚蹬三轮车里。不一会我们又忙碌起来。又是两个小时，谁也没有提到喝水，烈日依旧照射着我们发皲的嘴唇。

终于种完了。我拿起水杯递给奶奶，我知道奶奶她渴极了。“宝儿喝了吧！都该回家了。”我回道：“我还不渴。”我看奶奶并没有打算接水杯，只好放到她的三轮车里，然后蹬着自行车飞快离开奶奶，自行车掉了链子我还是一只脚点着地朝前使劲。当我回头看到奶奶喝水的身影，我笑了。

我十八岁前的经历就是这样的，我渴望命运有美好的延续，等待憧憬在寄托中实现。，我很乐观的看待自己。

愿天下所有的孩子都能够幸福快乐的成长。希望不听父母教育惹父母伤心的事不在发生，希望看了我的故事对自己愧对父母的事表示歉意，最后希望命运不好的人不要悲观，和我一样乐观对待自己，记住出生就是一种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