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向远方

如果造物主把生命做成一弯流水，那它本能的趋向，一定要与“水往低处流”相背而行。要节节递上，不甘落后，要与天空比肩，流向高处，流向远方，那才算是不虚此行，不枉此生！

——题记

在很小的时候，我曾经问过这个问题，但我记得很清楚。“我为什么要写作业？为什么我要学习？我为什么要这样生活？”

我知道这类问题永远不会有人愿意告诉我答案，所以我宁愿保留疑问，按部就班地小学毕业，接着上初中……

我仍然在问这个问题，在十四岁的时候，——这我记得很清楚。整个同龄人的群体都被卷入一场浩浩荡荡的题海中，这片海看不到边际，名叫会考。我也不能幸免，被它吞没，它用海浪作手推着我踉跄地跑，——我要到哪去……

我终于被那双强大的手推倒在地，并且不想爬起。当我垂头丧气地捏着卷子，把有分数的那一面朝向手心，不敢公之于人的时候，我感到很无助，无法言表。耳边整日充斥着老师家长的絮絮苦语，手里掂量着一份自己并不知道为何要把握的辛苦，开始迷茫……

那一天满城都是孤独的雨，充盈在每一寸空气里，湿漉漉的，属于这个夏天独有的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却令我如呛浓烟。我走在路上，远方被高楼挡住。雨砸下来就好像找到了归宿，舒适地躺下，任意东西，自成一股，自成一条，自成一片……

我盯着脚尖不抬头，也盯着地上被雨汇成的一条条裂痕，那就称其为“雨河”吧！雨河一直往地势低矮的地方流，没有任何一条雨河违背这个规律，它们都服服帖帖地伏在地面上，不停地往前流淌。雨河的道路并不通畅，坑坑洼洼，忽高忽低，给雨河的行走带来很大的困扰。我看见它开始流向那些坑洼，然后毅然决然地撞向那些坑洼，没有犹豫，也没有停滞，更没有退缩，下坠又爬上来，再下坠，再爬上来，反反复复。它从来不曾绕过这些坑洼泥泞，一个个走过去，一个个填满，一个个冲破，直至这条雨河已经竭尽了全部水源，方才悠悠停止，就地滋养一片土地。

我看得愣神，蓦然开朗。

它不曾问过为什么。

雨河的流向就是低处，于是它们认定低处，一路不回头，一路决然走到底，不顾荆棘丛生，也不顾旁人指目，不管最后会到达何处，它们都不会后悔。

它不曾问过为什么。

这是一种本能，它们短短的十几分钟或几十分钟的本能。就像我一直竭力追寻一个更高的成绩，不论是问这个问题也好，苦苦奋战也罢。我无法安然于一张考得不好的卷子，无法安然于一个低迷的未来，无法安然于原地或近处。我的本能，只是恰与其相反，就是趋向高处，趋向远方。

它不曾问过为什么。

既然我们的本能就是趋向远方，何需再论为何趋向远方？本能既已替我们选择远方，何需再费尽心思去改变？我们需要做的，也许只是一路向着远方，不顾困难坎坷，风雨兼程，一路走到底，走到海天交界，坐看日升日落，云起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