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夏

之后的日子，我过的格外的压抑。时间好像就在法庭上搁浅了，呼啦地撕扯出一个巨大的漏洞。怎样也无法填补完整，扑哧扑哧地往外冒着寒气。我呆滞地看着正在上演的桥段，如此自然。似乎是很早以前就已经演习过的那样，毫不拖泥带水。后来发生什么事我已经不记得了，只是想起当初的冷静，自己都会觉得诧异。

冯意，为什么呢？

在她用厌恶的眼神把我带离法庭的时候，我就知道，心里的那堵高大的围墙轰然倒塌了。落地时发出的巨大声响，是我永远都无法承受的。而那堵墙恰似他们的婚姻，我丝毫无力阻止。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开始喊她冯意、冯意。

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冯意可以容忍我这么叫她。但我终究没问。

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发现桌子上积了厚厚的一堆烟灰，旁边还夹杂着许多还未熄灭的烟头，像一个恶毒的脸，冷冷地上升着烟雾。就在这片烟雾中，我看到冯意正和几个游手好闲的人在打麻将。似乎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外的我脸上的风云变幻。

我冷静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突然一个染着金色头发的女人看着我兴冲冲地叫着“哦，夏夏，你回来啦？”一边用擦着劣质指甲油的手在我脸上晃来晃去。“哟，我们夏夏长这么大啦。”说这话的时候，女人脸上的眼影纠缠在一起，像极了一个凌乱的调色盘。

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停滞了一般，而墙上的挂钟却在极其矛盾地发出嗒嗒的声响。

后来我常在想，那时候的我该是怎样的表情。对于眼前这个女人的动作，我还是觉察出了全所未有的厌恶感。她突然很识趣地把搭在我肩上的手挪开了。

“冯意啊，当初走的时候夏夏还小呢。瞧，现在都这么大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好像被装进一个巨大的漩涡里，反复地翻转、摇晃。时不时传来一点晕眩的感觉。

“当然啦。都这么些年了，你还惦记着这里呐？”我刻意把‘这里’说的很重，相信她已经完全听懂了我的意思，我才轻轻地对她扬了扬嘴角。然后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她脸上变幻莫测。

说完这些，脑海里的记忆像河流般缓缓地流淌过去，抨击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所以，我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