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那座山

“要不就算了吧。”

夜很浓，风很轻。银白色的星洒了一片，那里唯独没有我。

抬眸望钟，缓了些才得到想要的信息——十二点多了。只手将台灯往下压了点，暖橙色的光直直地铺在冰冷的A4纸上。看着白纸黑字，蹙了蹙眉头，张嘴读那段熟悉却仍陌生的英文句子，心中一沉。外公拍拍我的肩，“早点睡。”

秒针不停，时针怎追，只能紧跟随。

已经背了一星期的稿子，进度却依旧为零。忽地心中便燃起一团燥意，仿佛置身于缺氧的内蒙古高原上，无数奔驰的褐色骏马踏着，呼啸而过般踩在心脏。将毫无温度的稿纸猛然揉作一团，向窗边的绿植盆栽丢去。拔掉电灯的插销，直接扑在了床上。一股可怕的念头就那样出现在脑子里，挥霍不去，甚而企图妥协。

还剩一天。心中默念。一丝压迫感又顿时席卷全身。

次日，天是晴的，惬意的小风吹过发梢，但丝毫没有在我心中漾起半点心水。显然死磕仍没用。外公让我出去走走，放松放松大脑，我随了他。

依旧是那条如扁担的小巷，走着，沐浴于阳光下，努力将脑中烦事抛之而弃。时而低头，突然在拐角处止了步。那是个阴暗的角落，周边的墙上随处可见斑驳印记，只有一缕阳光投射在早已裂缝了的水泥板上，碎沙肆意。本想继续向前，一抹绿误打误撞进了眼帘，定睛看，是一棵草，蓦地有些怅然，又有点情不自禁的佩服。

只见那薄瘠的黄土压下了它的半片叶子，根茎却仍是挺直，似是丝毫不管顾旁物对它的嘲弄，同顽石争雄。不惧昏暗，借唯一的阳光生存。

曾几何时，我也期盼如此顽强，现在，怎么就想着放弃二字了？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纤纤弱草，竟能抵抗顽石，就算那张稿纸如山般厚实坚硬，我也要闯一闯。

兴起的积极性便不能让它白白浪费。于是原路折回，从盆中取出稿纸，将皱了的白纸轻轻抹平。阳光也照耀其上，使其似有了体温。

再次轮回读了几百遍的节奏，虽是没有太大长进，但心便没了被压迫着的紧张感。把负能量的念头当机立断地扼杀在了摇篮里。阳光亦洒在我的身上，我抬头看了看太阳，它伴着温暖依旧的光芒，逐渐跨越深黑的山岭，直至完全翻过。

我知道，我也翻过那座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