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宁自幼练得一手刮脸修面的绝活,不管客人长一副什么样的脸,生一脸五花八门的窜脸胡、连鬓胡、络腮胡,直需往丁宁那副摇摇欲坠的枣木椅子上四仰八叉地一躺,丁宁用那条不知用了多少年、多少人,连自己都忘了真颜色是啥的热毛巾往脸上轻轻地捂了,片刻,毛巾揭去,客人便立感一缕凉丝丝的细风迅速掠过下巴、双腮、脸颊、耳廓,然后,那股小旋风一卷,扫过上唇……这时,丁宁习惯性地用左手往客人肩上一拍,整个刮脸修面的活儿就收工了。客人不经意地往镶在洗脸架上的镜子一瞥:天啊,那张刚才还被横七竖八的胡须遮挡得不堪重负的脸,竞如洗净了污垢的官窑青花瓷,纤毫不染,普通中透出雍容,凡俗中蕴藏超脱,竟凭空对自己生出一种力量和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