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恼人的距离

寒来暑往，不知不觉中我竟将初一都耗光了。相比起最初入校的我，自然是有那么一点点进步。想是该高兴吧，可是，又感觉缺了点什么。青春的时钟转得异常地快，我来不及思考，甚至舍不得停下。

“我真的好忙的！”面对他们一次次的催促，我将歉意放到了最大，却发现借口只有“忙”。终于得闲，好不容易给凑足了一家三口，准备回老家一趟。暑气逼人，我却一点也没抱怨。因为心里清楚，这次回家，是欠了他们好久的。

二十分钟的距离，并不远。我蹦跳着下了车，走近曾经那么熟悉的一切。桂花谢了，上次来的时候，还是满满的一树呢；火龙果枝上挂了红艳艳的果，上次来的时候，它明明一副焉焉的样子；那只花猫生了一窝小崽，上次来的时候，它还未长成。我有些惶恐了。我竟那样久没回来了！奶奶听到声音，急忙冲出来迎接：“饭好了，就等你们了！”于是一家人闹哄哄地去吃饭。桌上摆满了盘子，挤都快挤不下了。奶奶兴冲冲地开口：“这次期末考考得怎样啊？”“一般般……”我顾着狼吞虎咽，不太说话。“又长高了，但是都瘦了。”“嗯。”“今晚要留下来吗？”“不了。”“上初中了，忙了啊？”“嗯。”我根本没仔细听，她说一句，我答一句，好像嫌疑犯做笔录似的。兴奋劲儿渐渐退了。

这不是个有趣的地方。我捧着手机，一刻不停。奶奶却并没有抱怨什么，只是静静地，沉默地看着我玩那些她根本不明白的软件。时间一点点地过，很快便日影西斜。

“奶奶——”“哎……”我有什么话说不出口，哽在喉咙口。空气里有一种尴尬的气氛！这一次回家，我竟感觉亏欠他们更多。奶奶依旧像从前那般模样，像从前那般疼我。只是，这个整天只顾着自己学习玩乐的孙女，竟找不到任何一条路，能够与她沟通。

太阳落山了，空气里的温度却依旧在。门口那棵老榕树耷拉着枝条，看上去像是睡着了。花猫从屋里跑出来，我想逗逗它，它狠着脸，不搭理我。我突然觉得冷。奶奶离我那么近，近到我能看清她脸上的皱纹，可我觉得，有一条名为时间的路横在我们之间，她努力伸出手靠近我，我恐惧飞奔地前行，距离越拉越远……

如果可以，我宁愿不长大，宁愿时间停止在某一刻。也许那样，我和奶奶之间，就仅仅只有那两三厘米的距离了。可我明白，未来还很远，我只能长大，她只能变老。该停下还是得停下。我想，我会努力握住她的手，将我们之间的距离填补完整，直到我一如从前在她膝下撒娇的孩子，一如从前那般，与她了无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