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向暖

还没过多久，外婆又来向我抱怨：“你看看，每一次都是我们家交的电费最多。别人家交的都是五六十，就我们家，每一次都是一两百……”

我越来越反感外婆。每一次只要我写作业写得比较晚些，外婆就会开始拿电费说事，有时甚至在说完之后将电灯一关，然后扬长而去。我就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着将灯打开，再回到书桌前将剩余的作业写完。灯又灭，再开，又灭，再开……

我觉得不公平。只要弟弟在家，家中的电视就一直是开着的。有时在周末的清晨，我也能听到从大厅传来的断断续续的电视声音。我知道，此时外婆也一定在大厅，她总是起这么早去做家务。凭着外婆那大嗓门，只要她有说表弟，我一定听得到。可除了动画人物的对话声，再无其他。

“重男轻女！”我在心里小声地抗议。明明表弟看电视所用的电费比我写作业的还多，为什么只说我，不说他？

心里有了隔阂，我对外婆就不再像从前一样：开始顶撞，开始争吵。外婆又开始比较：“这么大人了，还不懂事。你看看隔壁单元的那个小女孩，才11岁就知道洗衣服，做饭……”列举了一大堆家务，“你再看看你，人家还……”又是一堆那个女生的事例，期间她还特意强调了“孝顺外婆”这一条。我眼一翻，将她自动忽略。

妈妈打来电话，问了一些学习上的事，最后询问一下外婆的身体状况，还说外婆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啰嗦，虽然有时她也受不了，但叫我多担待着些。还说外婆儿女都不在身边，多少有些孤单，叫我有空多陪她出去走走……

虽然外婆曾多次声扬要将我的种种劣行告诉我爸妈，但终归还是没有。我将手机递还给外婆的时候，她看着已经暗掉的屏幕，神色像一个孤独无助的小孩，一改平日的大嗓门轻声感叹着；“孩子都大了……”

妈妈每次打来都会先和外婆聊几句，之后都是和我说话。看着外婆的样子我心有不忍。自我出生后，爸妈迫于生计外出打工，留下我和外婆相依为命。我小时候的一个坏习惯，吃饭吃得很慢很慢，那是因为外婆总是端着碗在我后面跟着，追了好久，才喂上一口饭。

妈妈曾在电话里和我聊过有关外婆为什么说话很大声的原因。外婆的耳朵不太好，别人说话的时候要很大声她才听得清楚。可她也怕别人听不清楚，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声音就大了起来，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现在的大嗓门。但声音一大，就容易使人产生她在生气的错觉，这也是我讨厌她的原因之一，我总觉得她在针对我。事实上，这是她将心比心的结果，即使她采取的措施错了。

弟弟和外婆又在上演追逐戏，只因外婆说了他一句，俩人就吵起来了，结果愈演愈烈。争吵的声音盖过了电视机的声音。事实证明，外婆并不是重男轻女。

我现在终于明白外婆为什么“允许”弟弟在清晨看电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