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心底的风景

周末，东街口的人潮分外拥挤。连公共汽车站都是人头攒动。忽然，一双手伸到我面前，原来是乞丐。我准备转身离开，她摇晃着手中的破碗，眼神可怜巴巴，“给点吧，小妹，求求你了……”我看着她面庞苍老，头发花白，衣裳褴褛，蓬头垢面，心想这么大年龄了还沿街乞讨，怪可怜的。于是，从口袋里掏出零钱，她紧盯着我数零钱的手，一、二、三……七个硬币，她似乎嫌少，接过钱，鄙夷在手里颠了颠，倒进口袋里，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看来今天她的收获不少。

之后，她继续晃动着空碗，越过我，把手伸到一位打扮时尚的女子面前，女子嫌恶地躲开了。她毫不在意，紧紧追随着那女子，“求求你，给点儿吧!”那女子快步走向车站的另一头，她满不在乎地继续跟了过去，嘴里叨叨着：“求求你，给点儿吧!”女子不耐烦地从皮夹里抽出一张钞票，丢在地上。她快速拾起那张钱，笑嘻嘻地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将它伸平，折好，收进衣袋的更深一层。拿起破碗，她往人群更密处走去。我望着她的背影，耳畔似乎回荡这那句话“求求你，给点儿吧!”

晚上，我和七八个朋友在路边的餐厅吃饭，地上满是废弃的饮料瓶。这时，一阵沙哑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

也是一位老人，衣着老土，却很干净。“能把这些都给我吗？”看见她手中拿着个编织袋，装着零零散散的塑料瓶。我示意她可以拿走，她脸上笑开了花，皱纹愈加明显起来。她蹲在地上，一个一个地拾起来，将瓶子里的液体倒掉，嘴里念念有词：“一个，两个，三个……”临走时，她颠了颠袋子，又说了声“谢谢喔！”

餐厅里灯光有点暗，望着她的背影，我忽然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震了一下，叫住了她，“这儿还有一个呢。”我扬着手。“可是你还没喝完呢。”她依旧笑着看着我。“不喝了，给你吧。”我塞到她怀里，她连声道谢，把瓶子装进编织袋里，向大门走去。

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隐没在淡黄的灯光的氤氲下，我似乎看见了温暖的光圈在背影里隐隐闪烁。也许一个人一辈子，或多或少会遭遇不幸，这些不幸使人的心灵失去知觉，生成硬痂。但面对不幸，我们还可以选择有尊严地活着。那个带着光圈的背影，留在我心底，成为一道不可磨灭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