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的眼睛

我的姥姥去世已二年余了，最让我难以忘却的是她的眼睛。

姥姥是一个乐观的人，在我的记忆中，她的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当她笑起来时，除了那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对眼睛：眼角微微下弯，眼脸微微上翘，好似天空中那一轮弯月。姥姥的眼中有一种神奇的光芒，当你被这光芒照耀时，你所有的忧虑都会烟消云散。

记得那天，我们学校举办了一次秋游活动。我背着一个装满零食的背包，一蹦一跳地上了车。我坐好以后，看了看窗外，万里无云，清晨的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撒在大地上，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光斑。在这些光斑之中，我看见了我的姥姥，他的脸上还是洋溢着笑容。嘴角冲破了脸上的皱纹，拼命地向上扬。或许是长时间等待的缘故，她那弯弯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疲惫。眼中的光芒似乎也没那么闪亮了。

当时的我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有些丢人，便回过头去与朋友说笑，说着说着，便忘记了还有一束光芒在照耀着我呢。等我第二次看见她，才意识到她仍在光斑中站着。我想示意她让她回家，却又觉得是不合时宜的。我又意识到，她的眼睛又多了一丝疲惫，眼脸也有点塌了。但她还是注视着我，注视着她的孙子。我终于有些不忍了，却又不知道如何做。只好又回过头去。等我第三次看她，车已经缓缓开动了，我这时看到，阳光和树阴在她的脸上翩翩起舞，在随风飘动的刘海下，她依旧保持着那个笑容，但是，她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原来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黯然和悲伤。

一年后，姥姥去世了。在我的生命中，一束光芒悄然消失，那是一束任何物体都散发不出的，独一无二的光芒。

又是一次秋游，还是那个万里无云的天气，地上依旧是一个个光斑。在这些光斑中，我仿佛又看见，一对眼睛散发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