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夜

夜幕逐渐笼罩了羯罗山，所有的一切都隐入了黑暗，世间万物也都进陷入了沉睡，夜，是鬼的天下……

“大家小心，鬼来了……”

一声大吼划破宁静，在摩耶城的上空盘旋了许久，似乎无意散去。

吼声来自一个高大的男子，黑暗中看不到他的样貌，只能凭借他模糊的身影判断他正看向远方的羯罗山。在那里，有一个巨大的身躯正缓缓地爬起，可以听见覆盖在它身上的岩石掉落的声音。

看着那可怖的巨大身影开始慢慢走向摩耶城，城墙上的士兵们害怕地瑟瑟发抖，这不是普通的敌人，是鬼，几百年来一直生活在羯罗山上的鬼，它要来带走它想要的东西。

即使如此的害怕，即使知道胜算几乎是零，士兵们仍然颤抖着站在那里，因为他们知道，在他们身后的城堡中，最高处的房间里，有着他们即使失去性命也要保护的人，大名唯一的女儿，美丽善良的千夜公主。

“将军……”站在一旁的猿藏轻唤着先前大吼的男子。

“猿藏，传令下去，鬼到达前方的树林后就开始攻击。”男子低沉的嗓音有一丝压抑的怒意。

“是。”猿藏灵巧地闪身离开。

“我绝不会让你带走千夜，绝不！”男子一拳捶向面前的城墙低声说到，随即回头看向城堡的高处。

“千夜，我绝对不会让那恶鬼带走你。”

摇曳的烛火中，一个穿着华丽和服的中年男子满脸焦急地看着低头跪坐在自己侧边的女子。

“父亲大人，”良久之后，女子抬起头，烛灯摇曳不定的火光照在她的脸上似乎四散了开来，使原先昏暗的房间都刹那间明亮了起来，“为了摩耶城的百姓，您还是让我去吧。”

“不行。”大名，也就是那穿着华丽和服的中年男子说到：“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啊！”

“父亲大人，”女子缓缓起身，走到大名面前行了个大礼，“感谢您多年以来的养育，我是您的女儿，可这摩耶城的百姓也是您的子民啊，千夜作为公主理当为百姓做出牺牲的。”

“可是……”大名刚上前扶起千夜，外面就响起了震天的叫喊声，期间还夹杂着鬼的吼叫声。

大名走到窗边，望向窗外冲天的火光，说：“左兵卫就是拼了命也不会交出你的。”

“左兵卫他……”千夜听父亲说到左兵卫的名字，美丽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千夜和他没有缘分。”

说完，千夜缓缓起身走到大名身边，抬手指向节节败退的士兵。

“您看，鬼的力量如此强大，无谓的挣扎只能带来更大的牺牲。”看着那巨大的黑色身影，千夜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随后从那美丽双眸中迸射出坚定的目光。

看着千夜坚定的表情，大名闭眼深深吸了口气，随后招手唤来角落里的仆人轻声交代了两句，仆人随即离开。

不久之后，停止攻击的钟声徒然响起，城墙上的左兵卫错愕的看向钟声传来的方向，在那里，千夜白色的和服异常显眼，那一头长发被夜风吹起，抚过她如樱花般美丽的脸庞。

“鬼，放过摩耶城的人们，我是你的了。”她如夜莺般好听的声音回荡在摩耶城的上空。

“不，千夜，你疯了吗？那鬼会杀了你！”左兵卫不可思议地大叫。

千夜低头看了左兵卫一眼，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低声呢喃到：“再见了，左兵卫。”

鬼站在原地不动，似乎正看着千夜，随后扬起一阵黑雾笼罩起整个摩耶城。

良久之后，雾气缓缓散去，大名悲伤地看向远方的羯罗山，猿藏奋力拉住疯狂的左兵卫，士兵和百姓们安静地垂泪，而鬼和千夜已无踪迹……

层层叠叠的山峦，郁郁葱葱的树木，四月的羯罗山是美丽的。

女孩抬眼看向前方，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下午应该能到了，呵呵。”

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路边的樱花树上正不停的落下雨般的花瓣，她拂去落在衣袖上的花瓣，继续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阳光照耀在她的脸上，那美丽的容貌足以让太阳都自惭形秽。

三个小时后，女孩来到一座神社前。

神社如今已经破败不堪，但门前的暗红色鸟居还能看出当年的神圣与庄严。

她毫不迟疑地走进了神社，当那摇摇欲坠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好听的声音萦绕在昏暗的神社中。

“我，回来了……”

千夜安静地跪坐在那里，就像一座祭典用的人偶，美丽而苍白。

被鬼带回羯罗山已经三天了，鬼只在带回她的那一天出现过，它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远远地看着她美丽的脸，随后便离开了。在离开之前，它在留下了它的名字——乾苍。

之后的三天，乾苍再也没有出现，只有一个老妇人定时送来饭食。其他的时候，这间八块塌塌米大的房间里就只有千夜一个人，她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害怕，只是觉得悲伤，离开了父亲，离开了摩耶城和那些善良的百姓，离开了…左兵卫。想到左兵卫，千夜美丽的眼睛里流出泪水，但随即被她小心地擦去。

“既然来到这里，过去的事情就要忘记。”千夜轻轻地对自己说。

在第三天的时候，千夜开始回忆乾苍把她带来后的一切，包括它离开时的眼神。千夜不明白，一直以来，鬼都被认为是邪恶的、黑暗的、没有感情的，可是，当乾苍留下自己的名字离开时，它眼中流露出的分明是无尽的悲伤。

为什么鬼……会悲伤？这个问题，千夜思考了很久，但始终没有答案。

在来到这里的第六天，乾苍再次出现了，它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在离千夜两块塌塌米远的地方坐下。

对于它的到来，千夜有一点紧张，她安静地跪坐在那里，抬眼看向对面的乾苍。

整间屋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气氛变得压抑，当千夜以为他们就要这样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乾苍开口说话了，出乎千夜的意料，它的声音低沉而温和。

“千夜公主，”它掏出一个精致的漆盒推向千夜，“这个，是给你的。”

千夜看着那精致的漆盒，烛火照在它光滑的黑色表面上反射出旋目的光泽，上面的松树图案是那么细致精美。

“能放我走吗？”千夜轻声说。

“不能。”

乾苍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千夜起身走到窗边，脸上的表情因为早知道答案而没有改变。

窗外的夕阳照耀在千夜身上，就好像她本身在发光一样。

乾苍看着美丽的千夜说：“除了让你走，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而你，将会是我的新娘。”说完，它安静地离开了房间，而千夜始终都看着羯罗山的落日没有转身。

女孩走进昏暗的神社，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扫视了整个神社。最后，走到墙边扶起倒在地上的烛灯，掏出打火机点亮了上面剩余的蜡烛。然后走到另一边，点燃了另一盏烛灯。

烛灯的光虽然微弱，但足以让她看清神社里的一切。在神社的尽头有一座小小的神龛，神龛前的刀架上供奉着一把长刀。

她走到刀架前，借着微弱的烛光端详着长刀，随后伸手抚向它。就在她的手指将要触的刀身时，一道火光飞窜而出，她慌忙收回手。

“封印吗？！”

她皱起漂亮的柳眉，凝视着恢复平静的长刀。许久之后，她喃喃叫出一个名字。

“左兵卫……”

千夜在羯罗山已经生活了一个月，而乾苍自从上次送来那个漆盒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一个月以来，千夜都只是安静地待在这间八块塌塌米大的房间里，一步也没有出去过，可是今天，她突然有种想出去走走的冲动。

她慢慢地站起身，轻轻抚平和服上的褶皱，随后小心地走到门边将门轻轻地移开，门外没有人。沿着回廊走了一段，千夜看见那个送饭的妇人迎面走来，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便若无其事地走上前。妇人奇怪地看了千夜一眼，也许是碍于千夜公主的身份，她只是低头站在一边，任由千夜从她的眼前走过而没有阻拦。

在回廊里兜转了半天，出口赫然出现在前方，千夜并没有加快脚步，反而缓缓地踱到门边，她抬手轻扶着门边的石灯，回头看向自己来的方向。一个看守也没有，也许它根本就不相信千夜能一个人离开羯罗山。

千夜低头轻笑。

离开？不是不能，而是不愿。

留在这里是自愿的，为了父亲，为了摩耶城的百姓，也为了……左兵卫。

再一次想到左兵卫，千夜发现自己对于左兵卫的记忆是如此的苍白，尽管他们一起长大，尽管她曾经可能成为他的新娘……

甩甩头，千夜向着眼角余光中的樱花树林走去，正值四月，漫天飞舞着粉色的花瓣。樱花一直是她最喜欢的，它的美在于盛开时的一刹那向世间尽情展示自己的热烈，更在于怒放后纷纷飘落时的果断。

千夜漫无目的地游荡在樱花树林中，当她意识到自己走得太远时已经身处在这一片花海的中央了。她安静地环视四周，目光被远处的黑色背影吸引住了，那背影透出了太多的悲伤与苍凉。

那背影感觉的千夜的到来，慢慢转过身，印入眼帘的赫然是乾苍骇人的脸孔。

“你在……？”千夜平静地走上前，底头看着乾苍手中的树苗。

“因为你喜欢樱花。”乾苍淡淡地说。

千夜沉默了许久，随后上前接过乾苍手中的树苗埋入地上已经挖好的小坑里，小心地填上土。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天下最美丽的女子。”

“就为这个？”

“……”乾苍回身向千夜来的方向走去，“因为你很寂寞，……和我一样。”

是啊，寂寞从小到大都陪伴在她身旁。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身为大名的父亲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无法时刻陪在她身旁，就连左兵卫……，为了能配得上身为公主的千夜，他始终都在努力着，甚至牺牲了千夜认为很重要的东西——回忆。

看着乾苍渐渐远去的背影，千夜默默地跟上。

女孩慢慢地起身，小心地拍去身上的灰尘，随后再次走到刀架前。

“哼哼，左兵卫，即使是你，也别想阻拦我找到它。”

她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柄小刀，轻轻地划过自己的手指，随后将手伸到长刀的上方，任由鲜红的血滴落在刀身上。

血液瞬间被刀身吸收，完全不见了踪影，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很漂亮。”乾苍坐在远处，轻声说。

“谢谢你。”千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发髻上的发饰正闪闪发光，黑色的漆盒安静地躺在一边。

乾苍僵硬地挺起身，显然对于千夜突然的感谢有些手足无措。

“我…我会为你做任何事情。”

“除了放我走，对吗？”千夜微笑着说。

“你，还是想离开吗？”乾苍肩膀下垂，显出沮丧的样子。

“不，”千夜看向窗外，那里是摩耶城的方向，“从来的那天，我就没想过要离开，这是我的宿命。”

“对不起……”乾苍的声音若有似无。

千夜回头看向乾苍，随即起身，跪坐在它的身边。

“你？”乾苍错愕地看着身边的千夜，不敢相信她竟然主动亲近自己，“不怕我吗？”

“你从未想伤害我，我为什么要害怕？”

“可我……是鬼。”

“你说过，我们很像，都很寂寞，”不理会乾苍的疑惑，自顾自地说，“与左兵卫相比，也许和你在一起，我会更快乐。”

乾苍凝视着千夜美丽的脸，良久之后，它伸手抚过她的长发。

“谢谢你。”

“你怎么了？”千夜焦急地看着乾苍手臂上的伤痕。

“那个人类，”乾苍的眼中又一次显出悲伤，“他来带你走了。”

“不，我说过，如果你愿意，我一生都不会离开。”千夜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我无法留住你了，他带来的法师太厉害，也许我会死在他手上。”

“你要放弃我了吗？”

“除非我死了。”

“那好，”千夜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若说人与鬼今生注定无法结合，那么我就自动投向地狱，生或死，千夜追随着你。”

“千夜。”看着千夜的笑容，乾苍第一次将她拥入怀里，“我们，永远在一起。”

“你在干什么？”

门口传来的大喊并没有影响到女孩，她仿佛没有听到般继续将鲜血滴向长刀。

“你疯了吗？”来人一把将女孩从刀架边拉开，当他看到她的面容时一楞，“你……？”

“我们又见面了，慎悟哥哥。”女孩丝毫不在意被拉向一边，反而熟络地和面前的高大男子打招呼。

“杜…杜鹃？！”男子惊讶地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美丽脸孔，“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东京念书吗？”

女孩的名字叫鬼冢杜鹃，是这羯罗山边鬼冢家唯一的女儿，在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被父亲送到了东京去念书。而那被唤做慎悟哥哥的高大男子叫大空慎悟，是鬼冢老爷早年收养的孩子。

“我来实现五百年前的誓言。”杜鹃指着神龛说。

“五百年前的誓言？你疯了吗？你刚才那样做会唤醒鬼的！”杜鹃的话提醒了慎悟刚才看到的一切。

“那就是我要做的。”杜鹃毫不在意地走向神龛。

“你……你说什么？”慎悟错愕地看着杜鹃，“你要唤醒鬼？！”

慎悟突然感觉杜鹃变得好陌生，不再是那个每次放假回来就跟在他身后跑的，他从小喜欢着的小女孩了。

杜鹃慢慢跪坐在神龛前，这一次，她伸手轻松地取下了长刀。看着明晃晃地刀身，她微笑着向神龛砍去……

羯罗山的风突然狂躁地刮了起来，风中夹杂着如雨般的樱花。

千夜平静地抱着乾苍的尸首跪坐花雨中，远方，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她跑来。

拔下插在乾苍背上的长刀，千夜朝那逐渐近了的身影露出一个凄凉的表情，血，飞溅在空中，比那花雨更艳丽。

“千夜！”左兵卫来不及阻止长刀插进千夜的胸膛，只能无力地扶起那仍然温热的身躯，一遍一遍地问：“为什么？为什么？……”

“对不起，”千夜迷离的眼望着绝望地左兵卫轻轻地说，“请原谅我，我和乾苍……永远在一起。”苍白的手臂垂下，千夜的脸上是满足地笑容。

“不……”仰天的长啸也无法抑制左兵卫心中的痛苦，“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爱的是我，是我……”

花雨继续下着，就像美丽的千夜公主，怒放后果断地飘落……

故事并没有因为乾苍和千夜的死而结束，左兵卫的悲伤慢慢转为愤怒，更化为深深的怨恨，他在羯罗山中盖起神社封印起乾苍的魂，并把自己的灵魂留在随身的长刀中，永远镇守在神社中，而打开封印的唯一方法，就是千夜公主的血……

随着神龛的破碎，整个羯罗山动摇了起来，风声听起来像是万千鬼怪的嘶吼充斥在神社的四周。

乾苍终于从封印中被释放了出来，当它睁开眼，首先看见的便是那微笑着望向自己的杜鹃，不，那是五百年前甘愿追随它而去的千夜公主。它慢慢向前踏出一步，将手伸向前，而杜鹃则微笑着将自己的手放如那巨大的手掌中。

“公主。”

“我说过，生或死，我追随着你。”杜鹃脸上的微笑，美如樱花，“我，回来了。”

乾苍一把将杜鹃揽进怀里，在这一刻它觉得自己是幸福的，也许，五百年前当它死在千夜的怀里时，就已经是幸福的了。

远处，那把封印了乾苍整整五百年的长刀随意地插在地上，那刀刃上闪耀出的蓝光谁也没有看到，悄无声息地向呆立在一旁的慎悟射去。

瞬间，慎悟的眼神变得愤恨，他悄悄上前拔起地上的长刀，对着那相拥的人影喊到：“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夺走我的千夜公主了。”

杜鹃自乾苍的怀里抬起头，她望着慎悟的眼神有着一丝愧疚。

杜鹃低下头，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已经不再是那个温和的慎悟哥哥了，他手中的长刀将他五百年前的记忆，属于左兵卫的记忆带了回来，历史，再一次以相同的方式上演了。

“对不起，左兵卫。”

“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慎悟的双眼通红，他怒吼着，那怒吼中不但有左兵卫对千夜公主五百年来的执卓，还有慎悟对杜鹃的爱。

“难道你不明白吗？”杜鹃挣脱乾苍的怀抱，慢慢地走向慎悟，“不管是五百年前的过去，还是五百年后的今天，我爱的，始终都是乾苍。”

“不，我不听，你应该是爱我的，应该是爱我才对的。”慎悟的表情变得无比地狰狞，他将长刀指向远处的乾苍，“鬼，拿起你的刀，我会像五百年前一样杀了你。”

乾苍安静地站在那里，许久之后才说：“你还不明白吗？即使我再一次死在你的手里，千夜也依然回追随着我，放弃无谓的执卓吧，那只会让你更痛苦，况且……”它转头看向杜鹃，“我已无意再与你缠斗下去了。”

“闭嘴，我不要听你这鬼来教训我。”慎悟完全不理会乾苍的话，他飞速向前，举起长刀向乾苍砍去，那身手俨然和五百年前一样。

“够了！”

……

安静，四周一点声音也没有，风，在不知不觉中停了，只有那漫天的樱花无声地撒落大地。

慎悟的刀颓然地放下。

“为什么，你就如此爱它。”

杜鹃扑挡在乾苍身前，许久也没有说话，而乾苍从错愕中清醒过来，紧紧地环住了杜鹃。

看着他们，慎悟似乎已经完全明白了过来，多残酷的事实啊！延续五百年的爱，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长刀自手中划落，他的脸上扬起绝望的笑容，转身向山下走去。

“他……”杜鹃伏在乾苍的胸前，望着慎悟颓丧着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希望他不再沉湎在那份执卓里。”

“你……”杜鹃凝视着一脸平静地乾苍。

“怎么了？”

“你看上去越来越像个人了。”杜鹃微笑着说。

“是吗？”乾苍打横抱起杜鹃，“那我们……”

“永远在一起……”

花瓣落得更密了，渐渐模糊了视线，而那巨大的身影消失在山林的深处。

今年，羯罗山的樱花，开得特别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