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的眼神

虽然爷爷离我们远去了，但照片中定格成的爷爷音容永远慈眉善目的，就连眼神也是永远充满着无限温柔，饱含着殷切期待的。

这一个多月里，我不止一次地想到爷爷，总会想起他那个未完成的心愿，我还没来得及完成的承诺。去年的清明节期间，放假回家，我看见被爷爷遗忘在角落已经落满灰尘的笔筒，忽然想看爷爷写字了：“爷爷，我想看你写毛笔字。”爷爷转过身来看着我，她穿了一件灰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有点黑的皮肤上，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俨然一副读书人的模样。从小到大，虽然知道爷爷的字一向漂亮，但因为年龄越来越大了，爷爷的手脚也没有过去那么灵便，写字的次数也就变得屈指可数了，更别说叫我们看到的次数了。他转过头来，显然是想要我再说一次，毕竟年纪大了。

又听我说了一遍，爷爷先是愣了一下，继而一笑，看上去有些为难，“那么多年没动笔了，怕是有些生疏了……”

“没事儿，爸，您都那么多年没动笔了，不止孩子们，我也想看了呢！”妈妈也开口了，表示对我的想法的赞同。

“这……”爷爷扶了扶眼镜，看着我们，眼睛里是满满的慈爱，

姐姐紧接着说：“爷爷，我也想看，我知道没有宣纸了，我去买！”

盛情难却，看着我们期待的眼神，爷爷眼神中的怜爱仿佛要溢出来了，乐呵呵的，笑着开口：“那行，你们去买纸吧，其他我来弄。”在客厅中支起一张桌子，爷爷拿出落了灰的毛笔，慢慢擦拭他盛放墨汁的瓶子，轻轻倒出像黑夜一样浓厚的墨汁，散发着悠悠香气。很快，姐姐也把宣纸买来了。按照爷爷的要求，姐姐和我把纸裁好。爷爷看过宣纸，说纸的的质量不错。

爷爷拿起笔，像久经沙场的将军重新操起战刀。爷爷饱蘸浓墨，聚精会神，只见笔跟随着灵活的手腕在白纸中来回穿梭，笔走龙蛇，没一会儿“海纳百川”四个大字跃然纸上，爷爷的字体像他本人一样不得不让人赞叹。“哇，好好看。”随着我们的连声赞叹，爷爷的嘴角也是禁不住地上扬，脸上皱纹显得他越发慈祥，他拿出一支棕色笔杆的毛笔，兔毛已经被染黑，只稍加清水就可以使用，我以为他要换一支笔写字，毕竟这支笔的年龄光是看起来就要比我大的多，不想爷爷把递给了我，眼神中有期待，有慈爱，紧接着开口叫我写几个看看，我自然是推脱的，关公面前耍大刀，这种事自然是做不得的，何况我没有学过毛笔字。

“没事，写着玩，写不好不是还有你爷爷嘛！”看着我纠结郁闷的表情，妈妈也笑着开口，表示站在爷爷这边。就这样，我不情愿地拿起了毛笔。看着我的握笔姿势，爷爷笑着给我纠正：“这样不对，嗯，对，是这样握笔的……看着一个个字在我笔下成型，爷爷脸上又露出欣慰的笑容。爷爷鼓励我说：“原本连握笔都不会，一会儿进步那么大，好好写，好好练，一定能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看着爷爷期待的眼神，我也开心地笑了。

后来，因为学习紧张，去看爷爷的次数越来越少。去年十月份去爷爷家，刚进门没一会儿爷爷就开口：“今天你再陪我练一次字吧，纸我都买好了。”看着爷爷期待的眼神，我想起了时间很紧，毕竟回家探望的时间都是一家人挤出来的……

我抿抿嘴唇，片刻才开口说：“等下次吧，等寒假我就有时间了，到时候我回来住，每天都陪您练字，咱们还可以一起写春联呢！”

“那行，我到时候把东西准备好。”爷爷原本有些失望的脸上又展现出光彩，高兴地笑了。本来都好好的，却不想在寒假来临之前的最后几天，他永远离开了我们，一向守信的爷爷这次没有守信。“死亡面前，事事后悔。”我从未没料到第一次陪爷爷练字竟然是最后一次。每当想起那时爷爷对我期待的眼神，我的心中越发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