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暖·暖家

我被淹没在下岗的涌动洪波里的那夜，下着倾盆大雨，我没有打伞，浸着雨水的空气里满是失魂落魄。

妻谅解并安慰了我，她意味深长地说道：“家里暖吧，在这‘大家’里一定会更暖的。”

打那以后，我便蹬起了三轮车。

我思忖着妻的言语，单人只车在社会的泥潭里打滚。但，艰辛付出只换来零头毛角却令我心灰意冷，我渐渐淡忘了它，直到这一天……

乌云密布，风云变色，天开始发怒。雨由稀转密，雷咆哮着象要吞没大地。我只想着使命地蹬，到人群密集里拉客。

生意如我所料的好，出一身臭汗换来的一沓一沓的钱装进湿了内衬的衣袋里。夜色渐浓，雨还在肆虐，归人过客都匆匆离去。整条街，只剩几簇花伞，两三辆三轮车。

我向前蹬去，预备收工。车转过街角时，我依稀看见两个人影，朦胧在雨中。

我乐着奔去。一个人高马大的老外正朝我招手。我窃喜——有赚头！我刚停下，另一个弱小的身躯便蹿到我的跟前：“叔叔，到仁和路多少钱？”那学生摸样的丫头嚷道。我有点出乎意料，这样的“唐突”令我不悦——挡我财路！“我到陵园路。”老外操着一口生硬的中国话冲我道。陵园路与仁和路的方向不同而且相去甚远，恰我家在陵园路附近。“叔叔……”小女孩渴求的眼神令我犹豫不决。“快吧，我有要事！”老外掏出一张10元人民币往我手里塞，一脸焦急。这一举动让我吃了秤砣铁了心，二话没说载了老外就走。我骑得很快，有阵叫“内疚”的风吹得我心神不宁。

我顺道回了家，雨还不停地袭来。我搓着手享受家里的温暖，不由得想起几年前的那夜。一样的大雨，一样浑浊的夜色。“在‘大家’里一定会更暖！”妻的话在耳边萦绕。

那娇小的身躯在风中颤抖，眼里流露的是无助和万分失望，竟是我残忍地将她晾在雨中——我的心发凉了！

披上大衣，我全速钻进夜色中……

呵，这样的家，才真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