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创作谈：改变问题少年的夏令营故事，至每个坚强成长起来的90后的青春。致青春的夏日小时代徐颖/文楔子薄荷微凉少年时这是一个奢华迷离的城市，一个冷漠浩瀚的时代。在2013年峰华市中考结束的晚上，很多人喝醉了。包厢是在骆名轩家的楼顶餐厅，从落地窗望下去，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连成一片璀璨的星河。骆名轩和凌佑希“哥俩好”干着杯，郭岩狼吞虎咽着鸡米花和鱼丸，紫尘调了一杯淡紫色的长岛冰茶。大家似乎都在尽情释放压抑的情绪，啤酒一拉开就满屋的泡沫，一群人上蹿下跳地疯脱了形，一个海豚音女生拿着话筒在声嘶力竭地河东狮吼，刚进来的时候唐糖撞到了门框上，后来她告诉我一失神以为进了精神病疗养院。嗨，肖辰拿着青柠茶的玻璃杯碰了碰我的胳膊，冰凉从神经瞬间传递到心脏去，她说：“这里太吵，我们去楼顶吧。”透过杯壁我看见五彩斑斓的彩虹洒在每个人脸上，很多人笑着，满脸满脸散发着幸福的光亮。坐在天台上我听见一个梦呓般模糊的声音在唱，dreamscometrue，我知道是崇星，像个英伦歌手，地下的房间停止了震响，清越的风琴声中夏至未至的风灌满了我的风衣。肖辰仰望着夜空，她的天文知识很强大，那些遥远的沉默而又发光的星，她熟悉它们犹如自己的宠物，我喝着薄荷茶听她指着漫天灿烂的星辰讲给我听。那些凄美的神话，阿波罗因思念化成的月桂树的达芙妮而变作星辰的七弦琴，屠格涅夫的“它被创造到这世上，只为紧贴着你的胸口，就只散发那一瞬的光。”小四说，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也要像在一起一样。脚下的地面一片震动，歇斯底里的尖叫和欢呼声。唐糖跌跌撞撞地跑上来，娇憨的像个十一岁的姑娘，我知道她喝高了，仰起脸儿傻笑地看着我，眼睛里湿漉漉的，像只在溪边饮水却无意间醉了的小鹿，舌头打结着说：“林染，骆少爷组织了~~夏令营，一起去吧！”喝着玩着直到大家都累了，于是作鸟兽散。我和唐糖坐在街心花园的长椅上。凌晨三点气温开始下降，闷热的暑气都好像散了，大团大团微寒的水气弥漫开来。我往唐糖的身上靠了靠，热橙汁一样暖暖的温度。半梦半醒间有人给自己披了件衣服，太困倦了没有睁开眼看看是谁。衣服上檀香混搭着薰衣草的香味是我熟悉的。梦里又回到了三中，刚进校门就看见校园里有一颗海棠树，在秋雨中粉蓬蓬一树的花。初三下半年的英语晚自习，英语老师临时有事布置了一堆卷子。她走后我们偷着用多媒体放了一小段《逆光飞翔》，然后很多人哭了很多人笑了很多人沉默着继续刷题。拍毕业照的时候大家在烈日下站队，脸上一片潮红眉头紧锁印堂发黑。于是唐糖生动地形容成是香港恐怖电影剧组合影，或是敢死队的集体照。不，赶死队。快门按下的那一刹那无暇顾及初一初二学弟们堪比梅西C罗国足后继有人的英姿，横冲直撞进教室，搬出词典继续用号称一支书写十里地却数不清用光了多少支的大容量替芯暗无天日地做题。教室里是干净清爽的薄荷香味。张时唯每天都会交给卫生要员一大瓶用薄荷香精勾兑的消毒水。那些天空里匆忙盛开的夏天，阳光有了最繁盛的拔节。却永远是薄荷微凉的少年时光。那些冗长的、迷幻的、永不结束的、光年一夏。Chapter01阿拉斯加的冰屿[你是阿拉斯加千年不化的冰川雪域，我是炎夏流光千年难遇的温室效应。]清晨，城市的霓虹灯大片地死去。我昏睡了一个上午，忘记被谁带回来。等我醒来的时候，看见镜子里衬出的那张脸，好像墓地里的食尸兽，我看见沈薇阴着张比奥巴马还黑的脸，随口说：“早啊。”我的淡定惹怒了沈蔷，她就像那座富士山，脸上挂着雪，心里烧着浆。那些措辞有致的毒舌训斥我的一句“我爹我妈都不管我了，你吃饱了撑的”和拎起书包摔门而去告终。身后沈蔷一直看着我的背影，视线被楼梯残酷挡回来时，她的脸上全是眼泪。头顶发白的日光与聒噪的蝉声，黏糊糊粘在身上。我听着某某城市气温再创新高的新闻，看着女孩们撑起伞，踩着高跟鞋走过快要被晒化的马路，茫茫然晃到了唐糖家，因为无处可去。“薇薇”见到唐糖，我眼泪就没出息地往下掉，我说：“因为沈蔷骂我喝酒夜不归宿，我和她吵了一架，这下要在族谱上被拉黑了。”其实我不怕沉潭和浸猪笼，心里只是莫名的难过。在马桶旁我吐的昏天黑地，把昨夜的珍馐饕餮全呕了出来。我边吐边想哭，心想这吐的可都是银子啊。唐糖把我扔进卫生间，我边哭便把水龙头放的越来越大，却哭得更猛了，这得给我姐妹家浪费多少水费啊。闻到头发上的桃子味我恍惚想起昨天是沈蔷给我洗的头和吐的一身狼藉的衣裳。出来时唐糖递给我一杯燕麦，我记得我妈和沈蔷都好冲这个，我哭得更伤心了，唐糖是彻底崩溃了，不知怎么劝靠在墙上一声叹息。她说：“薇薇林小染你就会用眼泪跟我死磕，你知不知道你哭我比让我被人操刀砍都难受。”我说：“你这什么破修辞啊，别叫我薇薇这小名了，整得我和沈蔷姐妹花似的。”唐糖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这么多年就她最了解我那雷厉风行惊天地泣鬼神的臭脾气，她说：“我送你回去跟沈蔷说的我们去夏令营，你这就和逃难似的背着可移动产报道来了。”我翻翻背包，沈蔷把换洗衣物、书和防暑的药全准备好了，甚至还有放大镜和指南针。唐糖这人就会笑容可掬见缝下蛆拉水位线。她说：“其实沈蔷对你特好。”看见我神似《爱情公寓》Lisa对曾小贤杀气腾腾的眼神，她立马知趣地闭嘴了，而我心里难过得穿山越海。“这次活动是骆少爷主办的，班主任和化学老师倾情加盟，骆伯伯是特别鸣谢因为度假村有他的股权，所以我们不掏观光旅费驻扎，饭费也免。”唐糖满眼放光，把“那个傻子”、“有便宜赚真好”明目张胆挂在脸上，窃喜的表情像一头捡到蜂蜜罐子的狗熊。骆名轩，本校“我爸是李刚”的最子弟的子弟。仗着本市最大连锁酒店是他爸开的，走哪儿都是一皇帝，对谁都颐指气指一呼百应，收到我们所有中产阶级鄙视的同时也充当财神爷。钱大气粗，每年校际运动会哈根达斯成箱搬，看得喝矿泉水都肉痛的外班人眼红的都和兔子似的，赛跑都使绊子耍阴招，他则潇洒地用德芙贿赂计时员学妹逆转结局。骆公子本色不改，我和唐糖下楼后驶来三辆炫爆拉风的越野，车窗摇下来是班主任，喊我们上车，出发了。我坐在肖辰旁边，她看我眼眶红肿问：“谁打你了？”我理解除了唐糖我在她们心中都是星矢圣斗士新女性，我哭是山无棱天地合都不可能的事。我气沉丹田特沉稳地说没事，我们这是去哪安营扎寨？她呵呵地笑了说：“以后我们就盘踞灯笼和草原占山为王了。”哦，就是电视台滚动播出广告的旅游度假村啊。我回头看下穿的像舞去夏威夷参加草裙派对的化学老师正往脸上擦防晒霜，噼里啪啦像打蚊子我觉得老师有监护还去商业化景区的夏令营，像幼儿园阿姨带着小朋友。阿姨问：“这里好看吗？”小朋友扯着嗓子喊：“好—好—看！”实在俗气得很有级别。唐糖挤过来说：“不要只有深山老林和鬼屋你才感兴趣，自闭太久就不是有内涵而是有心理障碍了。薇薇，如果你是阿拉斯加的冰山，我就是……”“是什么？三昧真火？”南熙和紫尘两腐女神经质地笑着。“是温室效应。”徐洛指着挂在有空调的越野车外，40℃量程的温度计已经爆表了，滚进来一颗水银珠，明晃晃到处乱动。不管前路是发配边疆还是上山下乡运动，就让我们飞扬跋扈地纵横七天。大家兴致正浓，从小学二年学得《郊游歌》唱到“考试神马的都去死吧”。班主任也放松了一年来昼夜压抑的疲倦，哼着伴奏。内蒙东部的景观渐渐凸显起来，像地理课本的翻页，从荒漠到荒漠草原再到草原，碧草蓝天的景象飞快倒退，空气里是难以抑制的兴奋与躁动。一片连接一片绿色的光晕，从参天树木中望见公路两侧无垠的草原，还有羊，像一朵朵浮动的白云。想起老舍先生的《草原》，其实无论描写的如何传神，文字与感觉也永远有隔阂。在散发着草原特有的香味的空气里我沉沉地睡去，梦境里我被冰封在阿拉斯加千年不化的厚厚冰层中，沉睡在一片安静的孤岛上。当我睁开眼，沧海桑田，取代茫茫寒意透骨之冷白色的，是指隙间生长的一抹新绿……后面车窗突然伸出一个脑袋，一哥们用林志玲的声音喊：“啊！我梦中的草原！好大好绿哦！好多骆驼还有牛粪哦！感觉像桃花源一样哦！我感觉我自己要飞出去了！“Chapter02精魂星域与萤火之国[你的一生，抵得上别人好几世。生命的意义，或许你的诠释比较美丽。——廖埠英对三毛传奇一生的写照]“那是……三河牛。”雷得大家嘴角抽搐，无风凌乱。车驶进草原，一片绿意盎然中骄阳高照，远处星星点点的白色建筑是假日酒店和蒙古包，凌佑希和骆名轩搬来器具开始吆喝搭帐篷，凌佑希顶着傻气的没边的新发型，非常哲学地对我们说：“近视眼最大的悲剧就是在剪头发的时候看不清，剪完戴上眼镜默默地骂一句草，然后镇定地跟剪头发的说一句还行。”骆名轩揉揉他的蘑菇头挥手指点江山：“兄弟们好好干，一会哥带你们吃好吃的。”感情真一土匪头子。“骆少爷有酒店不住，在外面跟蛇虫鼠共眠？”顾曼森穿得人模狗样去参加政坛选举都可以，黑白套装配拉杆箱，我和肖辰对视一眼在心里笑有种你等会儿别往上滴菜汤。如你所猜，顾漫森也是个如假包换的富二代，但她属于小资产阶级周扒皮主义，故境界与人缘差了十万八千里。介于老师在不远处谈笑风生及保持绅士风度，骆名轩淡淡地回：“夏令营不野营有毛意思。”顾曼森向来不合群，拎起她的LV帆布背包头也不回地去住宾馆了。“给孙二娘件香奈儿就能成拜托小姐了吗？”骆名轩皱着眉语不惊死人不休。听了我们一起鼓掌，然后他和徐洛支起烧烤用的铁架台，凌佑希带人去捡木柴，南熙在准备佐料和烧烤酱。我和肖辰选了一颗大树作为守营基地，忙来忙去那个遭天杀的帐篷还是倒了，唐糖抄起砸钉的锤子，一脸要和它同归于尽的表情。草原属于高原地形，在全球变暖人类被烤得外焦里嫩的同时，这里的温度照平原的温度要低六七度，实为难得的避暑胜地。（咳咳，身为家乡人，我需要为旅游事业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日暮夕沉，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泉香鱼肥，营地中心碳香炊烟袅袅。唐糖苦大仇深地望着那个偏瘫般半死不活的帐篷，喃喃地说：“我闻到了魂牵梦绕的烤翅味。”后来她决定放血租一只睡袋，扔下在原地精卫填海百折不挠，凭此毅力能创造出一只原子弹还在搭帐篷的我和肖辰屁颠撒腿跑去啖生蚝饮美酒了。我拢拢头发，特豪迈地跟肖辰说：“我今天宁愿睡草地也不愿意再弄这破玩意了，马列主义告诉我们人得灵活变通，愚公不应该移山，他应该搬家；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起码也得在自家房梁上吊死，现在树这么值钱。我去吃饭了，别一会那帮熊孩子连骨头都嚼碎排泄了。”肖辰说：“走。”我忘记刚才自己口放狂言说搭不好帐篷誓不进食来着。往营地中心跑那架势赶上董存瑞炸碉堡了。我想起在学校老师总说我们没有激发潜能，要放一只狼狗在潘长江身后撵，那潘长江也能跑成刘翔。我们说：“要这样我们就静止潜伏了，因为越跑狗越追。”现在想想身后再有狼狗也不如一根烤香肠能激发我们的革命斗志了。无论金融危机还是通货膨胀，有骆少爷那棵摇钱树我们永远饿不着这是九班真理，营地中心架起了一排排烤架颇有自助餐的气派，大家都拿起一把铁签穿肉条和鸡翅，刷上各种酱汁和调料，炭火燃得很旺，肉类和蔬菜烤得劈啪作响。还有出售原料与借我们器具的老板娘热情好客地介绍与帮忙，同学们被篝火烤得通红的脸，闪耀着快乐与满足。咔滋咔滋的烤肉声，孜然和芥末，胡椒粉和川辣子，鱿鱼和扇贝，还有女生们爱吃的用牛奶滚的草莓和芒果球，我和唐糖勾肩搭背挥舞着鱼丸串，决定把痛苦溺死在食物中。觥筹交错间班主任习惯性发言，一大堆“释放压力，陶冶情操，培养热爱大自然”的官方套话，我想您带领我们放浪形骸飞禽走兽烤了吃了个遍，还演讲什么热爱自然啊。接着老师说：“夏令营是锻炼你们的，不是生产吃货的。明天开始你们就得种豆种瓜，糊口养家了。”大家敷衍着应，我们敬业的老班硬是将育人护花的职业操守进行到底，真该当选“寻找最美乡村教师”。静影沉璧，琉璃月高悬，月下景多娇。灯笼和草原一大壮观就是夜晚的萤火虫，度假村也会适宜时景地放一首《虫儿飞》。就是《风云1》里风靡一时的童声合唱插曲，像一首梵音，催眠又能洗涤人心。我和肖辰坐在“帐篷”前的草地上，看着星星点点的萤火虫，没有传说中的铺天盖地，却也引得少女情怀高涨的同志们大呼小叫往琉璃瓶里捉。绿色精魂的荧火，在夏夜草原上显得格外奇幻与瑰丽。明丽惊艳得如同流泻的星辰。夜色阑珊处惊起一片，草原上处处是花草翩跹起舞的清香。比起城市里再多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她们永远是返璞归真的无价自然艺术。我抱着吉他在荧光夜风中开始弹唱周杰伦的《稻香》，眼前是很多场景，那些流淌在街市上所谓的人类文明，车如水马如龙，无穷无尽的广告牌，天价奢饰品宽幅荧幕，西装笔挺面容冷峻麻木的人用英语行色匆忙地讲着电话，像顾曼森一样拎着LV的包说是去旅游，除了在宾馆睡觉就是参加商业派对，那是不是我们以后的样子？是不是像郭敬明在《小时代2。0》里说的，我们都会成为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那时候的我们，距离这种露天吃烧烤，看着萤火虫惊呼的少年的样子，有多遥远？唐糖请肌肉女孩郭岩帮我们搭好了帐篷，回来时就可以躺进里面睡觉了。我看见唐糖裹在睡袋里面看书，像个很大的粽子。我开心地叫她：“喂，糖粽子！”那时我在野外睡的第一个晚上，天空散漫星斗，黑色的风被吹到看不变的远方。我看到唐糖看的书名叫《在天涯—永远的三毛》，那个流浪的女生的一生是个绝美的传奇。“晚安。”“嗯，晚安。”我们相视一笑，各自爬回钻进不少萤火虫的小窝，开始甜美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