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眼神

奶奶的眼睛最终还是闭上了。我再也看不到奶奶慈爱的眼神了。

那天中午，我们一家人围在病床边，默默地站着，凝视着奶奶的面容。清楚记得奶奶当时面色苍白，一脸病态，却强颜欢笑——她不想让我们太伤心。癌症晚期的奶奶已被医生宣告“死刑”，这一天就这样到来了。太快了！我不能接受。

那一个季节正是秋季，秋风瑟瑟。不是人们说的“金秋十月”，在我眼中是那么萧索——秋风中瑟瑟发抖的树，摇摇欲坠的叶。一阵风过，干枯的树枝上又落下黄叶，随风翻卷，孤苦伶仃，无人问津，归于尘埃。在幼小的我眼里，奶奶如树，病魔如风，叶子象征着生命。叶子一片片飘落，代表着生命一点点流逝。“树上已经没有几片叶了”我悲哀地想。

奶奶已经不能说话了，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勉强转着头，用眼神逐一望向家人——这就是奶奶最后的遗言了。

奶奶逐一望向家人，爷爷，姑姑，爸爸，姐姐和我。奶奶用眼神说她最后的遗言。奶奶头转的很慢，不知是出于留恋，还是出于体衰，所以奶奶“叮嘱”的很仔细。奶奶望向爷爷时眼中满是惭愧与不舍，望向姑姑和爸爸时眼中满是留恋与欣慰。

我永远忘不了奶奶望向我和姐姐的眼神。

当奶奶望向我们时，她眼神中余下的只有无限的慈爱与温柔，嘴角似乎微微上扬。奶奶就这样注视着我们。我们也注视着她，无声的。从奶奶眼中，我读出了她想对我说的话：要好好学习啊，长大后要为家人争光哦……与她平时嘱咐我的话一样。

我哭了。眼泪流了一脸。

奶奶的眼睛最终还是闭上了。我再也看不到她慈爱的眼神了。

窗外树上最后一片叶也飘落了。

如今，奶奶已去世多年了，但我仍忘不了奶奶临终望向我的眼神，那种慈爱与温柔。每当我想起奶奶时，那眼神便会从遥远的时空中穿越到我的眼前，带给我那个秋季萧瑟的记忆。

我常常想起那遥远的眼神，想起那个秋天，树叶一片片飘落。纵使岁月流逝，那遥远的眼神也会永远陪伴在我身边——亦如奶奶陪伴在我身边一样。

落叶归根，是会化成养料，供下一代成长的。我坚信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