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秋天·季节

如果说春天沐浴春风，抽枝播芽的叶子是一片片灿烂得耀眼的朝阳的话，那么秋季飘然而落，入土化泥的叶子便是那贯穿天际，凄美得感人的夕阳，虽然不是一个季节，也不是一样的姿态，却同样美得惊心动魄。

秋天的落叶是什么样的呢？简单来说，它们已经失去了那祖母绿般的纹路，也没有了那珍珠般的光泽，更早已献出了鲜活美丽的生命，留下来的只有一片枯黄，一层风霜。那原本鲜绿的叶脉变成了一根根或断或连的枯枝，那光滑的边缘变成了一条被秋风啃食得残缺不全的海岸线，秋天的叶子仿佛失却了生气，只是单调地挂在树枝上，摇摇欲坠。

但是，我觉得它们变得更美了。它们不再像从前那么招摇耀眼，它们不再像春天时那么喧闹不安，它们更不再像繁盛时期那么浮华不实，取而代之的，它们变得安静，变得内敛，变得渐渐成熟，变得学会了奉献自身，变得明白了“花腐作泥”时的满足和矜持，甘心为树木和果实建立起一个温暖安宁抵御冬日寒冷的堡垒，用它们单薄的身躯。

也许，秋日的它们，才是最美的吧……每当秋天来临，我们总是关注着刚刚成熟的果实，总是担心着即将过冬的树木，总是谋划着烧掉枯叶做来年的肥料……有谁关心过，那一片片枯黄无力的叶子呢？

哦，没有注意到也是正常的，因为它们从来都是默默无语的。它们默默地干枯，默默地失去水分，默默地坠落枝头，最后默默地化作灰烬，默默地融入那一片广博无边的土地。没有抱怨，也没有牢骚，它们默默地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来年那更加生机勃勃的原野。所以它们没有惋惜，没有悲伤，更没有不平，一切就如秋风扫落叶般干净，利落，不含半点犹豫和裹足不前。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自然就是这样规定的，苍老的事物要为了新生事物献上一切，推动它们的生长，促进他们的成熟，为它们遮风挡雨，为它们抵御风沙……然后有一天，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它们。秋叶就是这样渐渐枯萎的，渐渐死亡的。然后，新的叶子会在来年春天发芽，继续顺着这个循环，永远地走下去。抬头仰望秋日那万里无云，蓝不到边的天空中飘落的一篇篇秋叶。

我忽而有一种感觉--也许秋叶从来不曾死去，那春天绽放的绝美绿芽，大概就是它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