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

雪国（续）

五年之后，他再次去了那个地方。

天地是明媚的，火车还离雪国很远，窗外的山像庞大的动物坐卧着，只是那起伏不断的轮廓让他想起驹子的眉毛，细细的，浓黑的；此时远山上松涛的细响，仿佛涓涓流入他耳中，像女人细碎的呓语。岛村头靠在车窗上，被懒懒的阳光催的想入睡，于是他闭上眼睛，脱离出初夏的灼热。

雪国在夏天显得更明朗些，一些山上还堆积着白色，路上的泥湿漉漉的，与没化开的雪粘连在一起，岛村在和服外穿了一件厚的外套，还觉得有些寒意，这儿人不多，所以很静。他习惯性地去那家旅店，像前三次一样，前去与驹子见面。

如果在见到驹子，他们又要怎样开始呢，当驹子抱着死去的叶子疯了似的哭喊时，他离开了。当时心里是怎样的一种绝望和悲哀，也被五年时光冲刷的模糊不清。他的生命更多的融入了家庭中，孩子渐渐长大了，妻子也更加贤惠，更加依恋自己，但他心中的一个空洞，在渐渐地被风化，越来越空虚了。

店中的格局还是老样子，店主换成了一个身材微胖的女人，她的脸色是乡下人特有的黑红，薄嘴唇抹了很艳丽的红色唇膏，眼角上挑，天生的精明样。

岛村走上去问到：“还有房间吗？”

“有，还多呢，楼上空着四、五间。”

他有些迟疑，不过还是问到：“你们这儿有个叫驹子的艺妓吗？”

“驹子？”那女人挑起眉毛，很惊讶地说：“没听说过呀，要艺妓的话，我们这儿多的是呢！”

他不再说什么，旁边一直蹲着一个打水的女人，和服的下摆长长地拖在地面。她站起身来：“驹子她两年前就嫁人啦，唔······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是嫁到了北海道。不过，她曾对我说过，如果有位先生来找她的话，就对他，啊，也就是对您说，原谅她的不辞而别了。”

“没有其他的话了？”

“没有了。”

岛村心中好象有什么在坠落，无限地，仿佛永远落不着地。他往山上爬去，和几年前一样，不过那次是为了换回些什么，这次是为了遗忘些什么，到那座神社前，他停下来，莫名其妙地想流眼泪，和叶子、驹子的见面，就像清澄的雾气，淡淡的，淡淡的，就消失了，和驹子共度的日子，也恍惚是一场梦幻。

“唔，北海道，那里也是雪国呢。”他喃喃着。怀疑是否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是自己一个凄美的梦罢了。只是，驹子的脸，越是远去，他越是感到膨胀着的真实。仿佛这一个故事，还没发生，就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