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一抹苦涩的年味

大年初一的夜晚好像有些冷清。

风，挂过脸上的泪痕，吹涩了我的双眼。我拔掉塞在耳朵里的耳机，停止了奔跑。

天是那么黑，如同一只深邃的眼眸，泛着点点晶莹的光，凝视着大地，也凝视着我。那光，像是泪吧？一颗一颗，珍珠般璀璨无暇。环视四周，乌黑一片，被修过的水泥路上偶尔有几个路人，但似乎都着急离开，好与家人团圆。而我，此时站在老家的一条路的边上，等待着心情平静下来。

奶奶是一个很倔强的人，而且不太讲理，从来不会关心爸爸，而爸爸也从来不会去管奶奶，从我记事起，爸爸妈妈就一直和奶奶发生争吵。我家虽然不愁吃喝，那都是爸爸的功劳。他很忙，很少陪我和弟弟，也从来没怎么睡好觉，每天都十一二点睡觉，有的时候会工作到一两点，五六点起床。每次吃完饭，他不会像其他的爸爸一样，看会儿球赛、或者看会儿手机，总是一句，“我去睡觉了。”然后听到卧室的关门声。而妈妈不上班，因为要照顾弟弟。

但是，奶奶却固执的不愿照顾弟弟，死活都不答应。

自从这件事，我就开始讨厌奶奶了。如果她照看弟弟，妈妈就可以去工作了，爸爸就可以轻松一点，不会那么累了吧？至少每天能睡个好觉。

在奶奶家吃完饭后，不知道为什么，又聊到了这个话题。我烦躁的低着头，将耳机里的歌曲放到最大声，大过年的聊这个干嘛。“我每天上下班开车时尽量不让自己睡着，有的时候会掐自己的大腿……”所有人都沉默了，这个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我抬起头，爸爸坐在我的前方，闭着眼，蹙着眉，用手指揉着太阳穴。爸爸他……有了白发？

就在那一刹那，我的鼻子酸酸的，眼眶湿润了，但我没让眼泪流下来，使劲憋了回去。大过年的哭什么，不能哭……我看着奶奶，她什么也不说，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我是不会去看孩子的。”直到这句冰冷的话出现，我的眼泪竟刷的流了下来。为什么啊，奶奶她为什么就不知道关心爸爸呢？她为什么就不能帮爸爸分担一些呢？爸爸他真的很累啊，真的很累……我猛地站起身，在大家的注视下，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很暖却压抑的屋子，冲进了茫茫黑夜……

“你去哪？回来，外面有坏人啊。”身后传来了奶奶依旧平淡的声音，和渐弱的脚步声。或许是我跑得太快，又或许是风吹得急，眼泪就像拧开的水龙头一样不住的往外冒。

跑累了，我也就停下了。

这条路，怎么这么长，怎么就是跑不到尽头？这泪，怎么这么多，怎么就是流不尽？

我好累，因为爸爸累……

但我希望我更累，因为我想让爸爸不累……

等泪水完全干涸，一看手机，已经10点了。妈妈打来了电话，我没有接。反身往回走，朝着那条路的起点，朝着生活的起点。

重新来吧，总会有办法的。万事有始有终，看不到未来，我们可以回顾过去，改变不了过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