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神

十月，稻香纷飞，人世沧桑，可惜人已不在，只想问一句，现在，是否可好，我的爷爷。

打我记事开始，就有这样一个男人，始终在我身后，支持我，鼓励我，在我哭的时候，会扮小兔小狗来哄我开心；在我笑的时候，会陪着我一起坐在水塘边大笑……因此，奶奶总是说他：“老大不小的人了，还那么孩子气！”他却摆了一副无辜的眼神向我望。

但是，在他离开我之前， 我却没有叫过他一声“爷爷”，每次要叫出口时，都刻意压住已到舌尖的话。他眼中那因兴奋的眼神转瞬间被忧伤落寞代替，在与我眼神相碰的那瞬间又恢复正常。

爷爷是后娶奶奶的，那时奶奶已经怀了爸爸，爷爷没有多说一句，将爸爸和两个姑姑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对待，我出生之后，我就成了他的宝贝。每次我玩什么东西，他总要跟我抢，吃什么，他也要，若是你不给他，他就会耍一下小脾气，令人哭笑不得。

我上了学后就很少回去，似乎那扑鼻的稻香，清新的泥土气息也离我越来越远。在梦中，总梦见他和我继续在一起打“皮猴”，打小球。

终于得了空，我和爸爸回去了一趟，刚到门口，就看到他急切地等在那里：不停地来回踱步，一会儿问奶奶饭好没好，一会又跑出来张一张、瞧一瞧，一会儿又盯着手机……一看到我们，原本急切的眼神又转为惊喜，随之又变成激动，一路乐呵呵地跑过来，帮我拿包，又问我渴不渴，又问我爸爸有没有欺负我……我听了这些话之后，心中不禁一痛，泪水直在眼里打转，但我不断告诉自己说：“不要哭，不要哭……”

家里似乎变了很多，眼睛瞥见墙上的奖状时，我不禁想起了爸爸曾说过：“你爷爷将你奖状都拿去了。”奶奶看我盯着墙上发呆，叹了声气，走到我身边说：“你爷爷这一辈子，就疼爱你一个，希望你为徐家争争光光，考上大学。所以他每次见人都说‘我孙子成绩好着呢！不信，你们瞧这些奖状’。说完就十分自豪地继续跟别人说笑……”接下来的话是什么，我也没听清楚。看着墙上的这些奖状，我似乎看到了他自豪的眼神。

文理分科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没有想到他就这样走了。高一那年，爷爷被查出是癌症晚期，他不让任何人告诉我，说会影响我学习。但我还是知道了，在那晚爸爸的电话中，他说到了如何安排他的后事。

他走的那一天，我也没有去送他，也许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上次十月国庆假，我回去看望了他，他的“新家”和我爷爷的在一起，这样一来，二人也好有个伴。回到他住过的家里，游戏机摆的位置，似乎还是上一次我们一起玩的位置，我觉得他似乎还没走，还在我身边，正用手比划着嗔怒的表情，充满爱的眼神……

奶奶拿出一个盒子后才发现，那是他疗养期间的核桃，没舍得吃，都早已发霉了……

走在路上时，秋收已经开始了，人们各自为各自的劳动收获时，我家的田地却没有人。爷爷……

爷爷，请原谅我在您生前没这样叫您。

爷爷，现在您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