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

“摇呀摇，摇呀摇，摇到外婆桥，我请外婆吃糕糕，外婆夸我好宝宝……”

栀子不停地哼着幼时外婆教她的歌谣。她想把外婆叫醒，可外婆睡得好熟，嘴角似乎有一抹难以诉说的焦急。

栀子是一个孤儿，没有父母，没有家。好心的外婆收养了她，并给她取了个好听的名字——栀子。外婆希望她能想栀子花一样纯洁，朴素。她一天天长大，外婆却一天天苍老。栀子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任性，不调皮，抢着帮外婆干活。虽说日子过得很辛苦，但却很快乐。

然而快乐的日子并没有坚持下去。

一天下午，栀子放学回家，看到两个陌生人坐在院子里，向外婆说些什麽，似乎在恳求，或许在哀求。其中那个妇女见到了栀子，眼圈更红了。

夜晚，外婆告诉栀子说，下午来的两个人，是她的亲生父母。他们是来接栀子回家的。栀子心里明白，但她只想和外婆住在一起，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上学的费用会越来越来高，外婆根本承受不起。也许离开可以减轻外婆的负担。于是，栀子点了点头。

夜深了，栀子溜出家门，跑在那片掩埋了她无数次笑与泪水的枫树林。仰头望月，却怎麽也看不清，不知何时已泪眼迷蒙，她感到月仿佛在微笑，就想外婆一样。

终于，栀子感到一丝安慰；离开，也总会看到外婆的笑，不是吗？

离开那天，外婆一直在房间不肯出门，她怕看着栀子会情不自禁的伤心，怕栀子会突然改变主意要留下来。她不能让栀子流下来，那样会毁了她的前途。

栀子站在门口，泪流满面。抬起头仰望天空，有一朵雨做的云。

接栀子的车来了。她上了车，离开了这片土地。待外婆跌跌撞撞地追出来时，那车，已消失在转弯处……

又五年过去了，栀子已成为了婷婷少女。因为成绩优异，被保送到重点高中。

栀子没有忘记外婆，依旧每夜望月，欣赏她的阴晴圆缺。栀子想报答外婆，而读书才是最好的出路。

然而外婆没能等到这一天。就在栀子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同一天，外婆倒下了。

那是一条铺满落叶的小径，通往市区的那家医院。栀子紧紧握着外婆那渐凉的手，默默地把几枚她最喜爱的枫叶放在了她的鬓旁。

重温过去，往事历历在目。栀子再也忍不住泪水，拉着外婆已经僵硬的手，失声痛哭……

枫叶摇红，苇絮飞白，又是一个深秋。

栀子拾撷起已经红透的枫叶，来到外婆坟前。

坟头依然如故，只是多了几蓬哀草。她把那几枚枫叶静静地捧起，让它们在西风中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