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

栖居在城镇的冬季，静谧的，不仅是自然，也禁锢了我的内心。

雨是春的先行官。一场春雨，便融化了一冬的瑟冷，享受春雨，贵如油。

稀稀落落的雨点，探着初春的脑袋。天仍泛着白光，透过雾霭，依稀地目睹着雨点的羞涩。伸出手，掌上的世界，温存着日光的冷意，回旋的雨点，带着空中的尘土，淌着平淡的歌谣，“滴哒滴哒”，渐次明灭。雨势渐渐大了，我踱进屋内，银屏朦胧了视野，隔绝了我与天，与鸟，与云的对望，静下心来。

掌上的精灵，不安地翻覆着身子，挣脱掌上的枷锁，不羁的灵魂，从降生到落幕，从未改变，尽管身处红尘最深处，止于流水是它们最好的归宿。

倾听雨声，是一轮轮震撼心灵的奏鸣，再过多情，也走不出比掌心高出一度的温暖。

想起了蒋捷和他的词，“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老家在乡村，我的童年是在这儿度过的。春天最过多情，总是没完没了地唱着纯真，唱着我的心境。年少方艾，喜欢奔跑在音符中，每个音符的背后，蓄着我的梦。

伸出手，掌上的世界，澄彻透明，伴着泥土的芬芳和炊烟的情愫，淌入了我的心扉，雨再大，也只是它的盛情，它的洒脱，它的抱朴守真。

倾听雨声的呢喃，回荡在耳际，经久不息，像是地道的方言，遥远的风铃，蕴育着尘土以外的梦，属于童年的我。

从乡村迁到城镇，是很早以前了，但那一年的第一场春雨，记忆犹新，恰如蒋捷的“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相比于乡村，城镇自然是繁华。灯红酒绿、金碧辉煌、霓虹交错、物欲横流，内心早已“沧浪千年”。

雨来得突然，来不及伸出手，打湿了曾经的梦，掌上的世界，是春雨将寂寞舞成悲伤：心跳随着城镇的节奏愈渐加快，曾经的随遇而安，消散了，释然的心，再也寻不回走过的印迹了。

雨点在哭泣，一发不可收拾，想彻底地平息曾经悸动的心跳，想要为漂泊的游子，营造出掌上的世界，如初时的美好。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城镇抑或乡村，有各自梦的发源地。

“望尽天涯路”，是雨的奔放；“衣带渐宽终不悔”，是雨的多情；“众里寻他千百度”，是雨的坚贞。

伸出手，掌上的世界，是我梦的延续……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