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大风吹雪盈空际，又是碎花扬城时。

是立春后的第二场雪了。上次的雪是在夜里降的，故此没能见到雪花纷飞的样子，不免有些遗憾。今日清晨，隐约看到窗外散了雪粒。开窗，一阵砭骨的寒风从窗口涌入，白雪徐徐飘落。真的是下雪了。

过了几时，雪势骤了，如粉，如沙，在空中奋飞，旋，而后洒在地上，草上，屋上。它们绝不粘连，北方的雪是凛冽的。这不同于江南的雪，鲁迅先生这样说过“江南的雪，可是滋润美艳之至了；那是还在隐约着的青春的消息，是极壮健的处子的皮肤。”是否确乎如此我无从知晓，但也能真切地感受到，北方与南方的雪，是有大不同的。

远远的看到冬青树上的叶片似乎积了些雪，以至于叶变了颜色。然而白绿相间，也不失为好景致。

草坪中的草早已枯黄，芜杂间也落了些白雪，黄白相衬，似乎枯草也有了些生机，变得美丽了起来。俯视草坪，还是能感觉到，那不明显的生机已被飞雪的肃杀掩盖了，更多的也只是静穆罢了。

偶尔能在地上看到一道车辙，在这和谐洁白的世界里不免显得有些突兀，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出来赏雪的？不过我想在城市里，应该罕有能在雪弥天际的时候来放下手中的活计欣赏的人吧。

一下雪，整个城市都被寂静笼罩，似乎整座小城都睡着了，而只有雪在纷飞。周围静的出奇，听不见一丝声响。奇的是，无论你面向何方，雪似乎都是扑面而来的，而看着雪，的确是往西方刮的，但面向西依然有雪粒钻进你未系好的衣领里。

“柳絮”、“琼玉”等词汇是不适用于北方的雪的，这儿的雪如盐粒一般，倒令我想起了“玉尘”这个词，感觉还是挺合乎实际的。

雪势又骤了，雪落的速度慢了下来，但空中飞扬的雪花却愈多了。开始能看到些雪花，地上的积雪又厚了一分。

从幼时就听说过“瑞雪兆丰年”，雪给禾稼盖上一层厚厚的棉被，它们就能幸福地度过隆冬。不过这其时已是立春之后了，不知道这些雪能算得什么？从记事起，在我的脑海里丝毫没有关于“雪棉被”之类的景象，只能凭着眼前的飞雪去臆想了：一畦一畦的农田，空中飘着雪花，没有风，雪花直直地落着。落了一天一夜，小麦苗们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棉被，幸福地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草长莺飞。这可真是个理想的境界！只是人们无法将它实现，才编成一个个美好的故事来宽慰宽慰自己吧。

雪花在小城的空中飞扬，给她披上了银装，就连空气似乎都有了颜色，变得朦胧了起来。

泠泠流水，簌簌白雪。风雪飘摇，我自独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