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妈的分量

电话里，听说我要回家，你早已迫不及待，盼望半年多的心终于可以实落。这样别买了，那样别带了……你一遍又一遍地嘱咐，声音里满是欢喜，每次回家你都这样的欣喜。我又何尝不是。

见你那一刻，我的声音已不再那样洪亮，心里那股暖流隐没了那一声“妈……”的响亮。这时，你反倒更像个孩子，欢喜全在脸上。“妈妈……我回来了。”

每次回家，总有一桌子我最爱吃的菜等着我，还有你不断朝我碗里夹来的爱。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尽管家里缺水，它也一定是刚洗过的，一定是那股属于妈妈的味道。妈，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长大，舍不得我远行，你想让我夜夜能枕着为我做的绣花枕头入睡。

每一次你叫儿的乳名，我都能感觉到你心里的温暖。你总是会尽量多喊几声我的乳名，因为我不在身边时，你只能在心里喊。“妈……”，我能读出那声“老开儿”的分量，它汇集了你对我全部的希望和爱。

家里总是有做不完的活，总能感觉你和爹爹不如从前那样轻松了。岁月悄悄地在你们的额头挖了深沟，还把老茧留在你们手心里，你们都老了，做什么都不利索了，记忆力在减退，黑发在减少，与日俱增的只有对儿子的思念和爱。每次回家，我都想把所有的活都做完，不再让你们去劳累，可是，可是我再怎么也没能做完。

每天最早起床的总是你，妈妈。说好了你多睡一会的，可我还是不如你起得早。这就是妈，全世界只有最伟大的妈会这样。生活了半辈子，你从来没有睡过一次懒觉，从小我便不用去学什么是勤劳，因为它在每个日出到日落都伴随着你。

都说儿子和妈的感情胜过儿子和爸，我想可能专指交流这个层面吧。在我眼里，爸爸是最朴实能干的，甚至憨厚得教人心疼，只是，爸爸也不爱多说话，从小对我们都是无声和严厉的爱。妈妈总喜欢问寒问暖，因为她觉得这是她的责任，为了我，大字不识一个的妈妈竟然学会了记电话号码，而且从没有翻错过。那个在我看来凌乱不堪、字迹歪歪倒倒的本子里，角落里记一个、中间记一个；正着记一个、反过来记一个……这些对于没读过书的妈妈无疑是很困难的，但是，为了这个家，为了生活，为了我和哥哥，妈妈硬是把我教她的数字记住了。这不是爱，又是什么呢？

自从儿子结了婚，你便多了一份爱。对她关怀的话，更多的你是对我说，这里有一部分来自语言的障碍。我知道，有时候你也不善于去表达自己的爱，而是把它们转移到看似并不起眼的一件东西，比如那双绣花鞋、那一个个亲手喂养的土鸡蛋……还有不时地叮嘱我：“要好好待人家，要替妈妈照顾好她，离这么远她想吃什么也不能给她做……”。妈，我知道你打心里心疼她，我也会的。

回家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在这几天里，你变得一天比一天“唠叨”，尤其在你给猪鸡喂食的时候。“妈妈……”，你是想到我即将离家你心里不舍，那些“唠叨”都是对我的爱。爸爸总是静静地抽着烟，偶尔从嘴里蹦出几个字，都是嘱咐我好好工作好好学习之类的。在这个家里，每一次锅碗瓢盆的磕磕碰碰都是爱，全部都会发出爱的声音。

离别的前一夜，你总是不停地看时间，你希望时针能给我们多留点相聚的时间，我也想时间不要再前行，妈，我也不想要离别，只是我得努力让这样的离别一次次的减少，我得努力让我们在一起。

每一回，你都会收拾一些好吃的让我带走，你是想让我带着你的爱启程。清晨，你依旧第一个起来，在锅炉边忙来忙去，为我煮一碗香喷喷的面条。总是要把我送上车，等车子再也看不见才会转身回家，我知道，每一次你都会流泪，这也是我不要你送的原因。“妈……”，让我多叫你一声妈妈，儿对你的爱都在这个声音里，一直伴你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