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荷

文/白澍薇

也许是现实太复杂，伴随着成长，我们总能发现一切事物都没有办法做到真正的纯粹和简单。我想，当我们还是垂髫稚子，还不懂人间沧桑，其实并不是大人口中所说的“乳臭未干”，相反，那是人生最纯净、无暇的时光。那时候的我们，就像村口池塘里的小白荷，没有海棠“绿肥红瘦”那般娇艳，却有宣纸般纯净的韵调、那么随心的安逸，心里开着一朵小白荷，从未想过，成为自己讨厌的那种大人。

不过后来，后来，我们成为那种大人。这也都是后话了。

说说小白荷吧！“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再说起对十年前夏天的印象，只能将其比作古时闺中的淑女，丝毫不像现今的酷热烦闷。那时候最标志性的事物，就是那朵朵小白荷了。她们像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连姿态也是最干净的。浓烈的阳光洒在她们身上也不会灼伤她们，只会为她们镀上一层金色；轻拂而来的微风也不会推倒她们，只会充当她们美丽的裙摆。

小白荷也不会寂寞。等气温稍稍降低，一群嘻嘻笑笑的孩童们便出来了。指指点点那水上的一抹白色，直夸好看。现在回忆起来，那个画面有多美，自然不是用什么华美的语言所能比拟的。

傍晚到了，天气是一天中最凉了，这时候，干活干了的一天的人们，带着自己老人小孩，都出来乘凉了。有水的小池塘当然更受人们青睐，大家围着小池塘，说说笑笑，聊着这一天的趣事。小白荷在池里，估计听着这世俗的趣闻，既是觉得新鲜又是觉得有趣呢！我们小孩子也是这样的：碰着大人说事，总觉得好奇，总想要插一脚；几个汉子赤着膀子，把大大的脚掌伸入水中，时不时还有他们大声的笑；那几个穿花格子的大女生更是俏皮了，她们的歌声，可叫一个清亮咯！

如果再让我描述下去，估计还能说出一大堆对我而言是人生快事的鸡毛蒜皮。不管是赫胥黎，还是丰子恺，他们都歌颂童真，赞美孩提。然而，回过神来，才发觉那些属于我们的年月都成为往事。现在，十七岁的我上高中便很少回家了，到了暑假，才又真正意义上地回到了这个小镇，才有机会好好端详这里的一切。

现在也正值盛夏，可是，冰凉的空调房间成为我沉溺的场所，我不会傻到在夏天还在村里乱。外面的世界好像沙县小吃那个煮扁食的大锅，冒着热腾腾的气，天上悬着跟鹤顶红一般毒辣的太阳，蝉求偶的叫声也显得分外聒噪。我再也没小时候和伙伴们出去溜达的兴致了。

黄昏渐渐来，虽然夕阳带走了高温送来了和煦的晚风，然而如今的小镇，人人都不愿意出来抛头露面，个个躲在自己家里，按按调控器，看看电视剧，打发这闷热的时节。我走在小街上，再也见不到拿着蒲扇摇啊摇的老太太，再也看不着那些个吵着要摘小白荷的小屁孩。

小白荷呢？她还袅袅婷婷地矗立在水中吗？不，池塘早已成为一滩死水，除了一两个空荡荡的易拉罐别无其他。

究竟小白荷只是像人类一样生老病死，还是我们真的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