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雨

踏进七月，伴随着一起来的，还有雨季。整日都是缠缠绵绵的雨，从空中飘落下来，到房顶上，到树枝上，到雨伞上，到头发上。或许，有时连它自己也被这纠结感染得烦躁起来，便会突改节奏，滂沱而至，在雨棚上奏起了欢快的乐曲，却惊慌了街上未带伞的路人，一路小跑。

我居住的小区，几乎每家都搭了雨棚，一旦雨下得急促，窗外就跟过年时的鞭炮声一样，响个不停，好不闹热。而房间里，却连彼此说话都听不清楚。很多时候，我宁愿就这样呆呆的站在窗边，看窗外的烟雨朦胧，听大雨向母亲倾诉欢畅。

还好，今早出门上班的时候，雨不是很大，它只是轻吻了我撑起的小黄伞，给了最温柔的早安吻。公司的车，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了，收好伞，钻进了车里。雨隔着玻璃继续落着，车里的空气显得沉闷。每过一次红绿灯路口，前面都是一片红色的车尾灯，像是一群清晨里的困兽，想要疾驰，却被更高处的指挥灯急红了眼，愤懑无处发泄。

时间陪着我们一起，驶过一个个路口，两边的高楼越来越矮，最后全部消失在我们眼前。出了城，驶入高速公路，下雨天的清晨，行车比天晴少了很多。路上仅有的车子，此刻像刚刚睡醒的猎豹，突然提起了速度，狂奔起来，仿佛前面有它势在必逮的早餐。可最终因为下雨的缘故，不能完全展露它猎豹的野性。

雨虽然不大，但却每一粒都有力地打在了车窗上，飞速的向上攀爬着。是车的速度，以及风的鼓励，让本该下坠的水珠，一个个都改变了原来的轨迹，向着新的高度蔓延。那攀爬之后留下的一条条水线，仿佛疯长的树枝，瞬间就在车玻璃上开出了枝繁叶茂的景象，视线也被遮得模糊起来，看不清远方的路。

是的，水开始逆流，开始攀爬，开始不一样的奇幻之旅。

那年，临近高考的时候，我写过这样一篇作文，《水也是可以向上流的》。那时的我看见的只是教室外玻璃窗上的水珠，没有风的鼓励，没有攀爬，没有眼前这疯长的树枝，有的只是突然的臆想，绘出了心里的另一种态度。总觉得，水想要逆行，走的路就该跟别人不一样，那样的一条路，可能没有水草招摇，可能没有细石虾鱼，究竟是怎样的，只有水，自己去探索。

正当我思绪蔓延之际，雨刮器开始了它的工作。瞬间，眼前的枝繁叶茂都被一扫而净，视线立刻清晰起来。雨，似乎不甘心，留恋着刚刚的杰作，又一批批排着队降落在车窗上，与雨刮器较着劲，抓紧时间展露它艺术家的天分。

正前方不远是一辆大货车，车轮带起路上的积水，瞬间在车尾形成一大片水雾，整个前方的视野也随着模糊起来。突然，司机油门一踩，变道，接近，并行，超越，一连串的动作只为冲破那层迷雾，这种超越的快感是每一位司机都钟爱的吧。

前方的路又恢复了清晰。两侧的行道树，鲜明的路标，飞速的向后移动，放映着真实的电影，我们行驶在这每日不变的轨迹，享受着这场速度与激情的盛宴。

高速出口到了，我打开窗，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雨飘落在我的身上，极度温柔的轻触，为我讲述着它接下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