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风景

我忘了哪年哪月的哪一日，我在哪面墙上刻下一双眼，一张凝望着，鼓励着，督促着我的脸。我忘了哪年哪月的哪一日，我在哪块地上记下一句话，一句温柔着，严厉着，印刻我的心的话。

那个墙与角落的交界处，有一个小坑，一个那么不起眼的小坑，承载着我们的记忆。要怎么回忆呢，那些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的事情。那些安静地躺在浮草上沉默不语的表情。

隐约记得，平淡的夜晚，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几颗稀疏的星星，却吸引了我的全部。黑夜中的它们，像一只只在空中嬉戏的萤火虫，闪闪烁烁。

我看得恍了神，不知不觉迈上了最后一级台阶，打开了家门的一刹那，明亮的灯光一下子射进我的瞳孔。我眼前的景物都眩晕了，我看着摇晃不定的东西们在手舞足蹈，却忘了脚下那令人惶急的门坎。一不小心，脚一个踩空，重力一个不稳，身体一个倾斜，整个人“砰”地一声摔在了门口。膝盖隐隐地发疼，手心也红红痛痛的，整个人像麻木了似的。年幼的我一丝丝的疼痛就涌开了眼泪的阀门，“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泪眼婆娑中，泪水渐渐模糊了爸爸的身影。我多么希望爸爸能抱起我，安慰我。可是他并没有伸出他温暖的大手，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蹲下来，轻轻地然而无比坚定对我说：“站起来，从你摔倒的地方站起来，加油，你会站起来的。”我赖在了地板上不肯起来，可是有害怕看到爸爸那温柔又冷漠的眼睛，那双带着刃刀，似乎要把我的心一下子刺穿的眼睛。滚烫的眼泪渐渐冰冷了下来，我犹豫着，好不容易撑起了一点，又松开了。看着地板中的倒影也像个小捣蛋一样和我作对，我立刻觉得更委屈了。眼泪顺着脸颊流进了嘴边，咸咸的。我看了一眼爸爸，爸爸只是看着我，无法诠释的表情在我心中久久萦绕。我不知道当时我是怎样才勉强地爬起来的，我也不知道当时我脸上的眼泪逐渐被空气给凝结了，还是为我的肌肤给吸收了。我只知道，当时的爸爸是那么的狠心，那么的冷漠，那么的无情。

那十几年前的一句话，就这样像烙印一样印在我的心中，永恒定格。

如果我可以回到那年那月的那一天，那么请让我对爸爸说一句：“爸爸，谢谢您。”谢谢您用一句话为我吹散一阵硝烟，让我即使身处困境也不会黯然放弃。谢谢您用一句话为我点亮一盏心灯，让我即使身陷黑暗也不会迷失方向。

那年那月的那一天，那些值得珍藏的东西就是我和爸爸的风景，留在我们心底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