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的你

初中时代，接触较多的同学不外乎是我的同桌了。由于换座位频繁，我桌边的同学也不断更换，有热心的，有爱笑的，有多舌的，有聪颖的，但我找不出词来贴切地形容你，亦或说同桌几个月，我从未深入你的内心。

记得初二上学期的那个下午，班主任翻着座位表排座位，一部分同学已四平八稳地坐在位子上，我提着书包，和十几个同学站在一旁，安静地等老师发话。“方涵芊，你坐这儿。”我拎着书包刚坐下去，就看见老师指着你：“你，坐这儿。”我的眼皮猛地一翻，嘴角禁不住一抽，看着你面无表情地坐在我的旁边。之前交往不深，你留给我的印象只是在“违纪栏”上的频繁记录：查刘海时站起来的是你，查小脚裤时站起来的是你，在女厕所抽烟被查到的是你……我的心里早为你贴上了这样的标签：无可救药的坏学生，说难听些，是个混混。脑海里闪过校园混混敲诈的画面，你不会给我找麻烦吧？！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几乎波澜不惊，你上课睡觉，或是趴着画画，安静得几乎不发出声响。相比前几任同桌的多动与嘈杂，你给了我难得的清静。这个星期，轮到我去卫生区值日，星期一早晨，扫完卫生区回到教室已是上交作业给课代表的时间了，作为组长的我不禁担忧，没有事先让别人代收，这次课桌上肯定一团糟了。谁知放下劳动工具，我就看到课桌上整整齐齐码着作业本。嘿，哪个好心人啊？我四下张望，你只是轻轻地拉拉我的衣角：“都交齐了。”我一脸的惊讶，随即朝你笑了笑，那句“谢谢”却卡在喉咙里，没有出口。接下来的几天，你自然成了帮我收作业本的助手，有时也帮我发作业本。我们的交集多了起来。

时而，我无法阻拦你鸭子进食般抄我的语文小测，但每天下午，我尝试地让你订正抄得漏洞百出的小测，每个三遍。20多个词，一共60多遍也不少了，我没指望连作业都不做的你会完成。但是你认认真真订正了，满本的红色字迹，一丝不苟。我惊诧地核对，竟不曾漏抄，更是无一出错，于是我郑重其事地签了字。之后的每次小测，你总是一发下来就开始订正，给我签字，是我们组为数不多自觉订正的同学。之后的语文正式考试，你的字词全对，你的低分，可能是源于你对阅读及写作的没兴趣吧。

可是那天早晨，一向在我之前就到位的你不见了，留下的只是一副空空如也的桌椅，桌子上贴着你的姓名，是三个工工整整的汉字，一节课过去了，同样的安宁，却让我难以适应。课间，有些同学说是转学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你的内心似乎有一道结界，我们进不去，你亦不愿出来，我忽然感受到你的孤独。

如今，当我看到或听到你的名字时，心里总是涌上一种莫名的感伤。同桌的你，蓄长发、改裤脚、抽香烟，甚至组织群殴，但你同时也是安静的、热心的、认真努力的……你的两面反差太大，但我想我明白了，世界上没有完全的好人与善者，亦无根本的坏人与恶者。

大部分所谓的“坏人”，只是一时走错路而缺少别人指引的“好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