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女孩

??飘过。一朵深秋的云。

??哦，是故乡的野秋菊。金黄，一股异样的芬芳，甘甜。

??而云，一丝轻盈，悠闲，深远。

??秋风带来的成熟。美丽，宁静，湛蓝。

??秋风微笑着，盈盈而过。心海一片宽广。

??季节打住。那么美丽的秋风也会迷失方向？

??错了！我不是秋风。

??她格格一笑。秋天的诗意里多了一份迷人的沉醉。

??声音象悬挂在故乡人每一扇窗口的风铃。叮当，叮当。

??同是天涯沦落人。

??我先来，就算我大。她吹吹气，嘟嘴。按乡俗叫了我一声哥哥。朝我挥手的地方缓缓走去。

??他乡遇知音吧。我幸福的忘记了问她的名字。

??每天，她路过我这里。偶然抬头，她已从预定的记忆里飘过。

??而秋天，也渐渐地在身体里变凉。她多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薄面衣，带来了我心目中这个小城的初冬。

??初冬的上午，还很温暖。她突然象故乡的一只野兔窜进我打工的店面。笑，要请我做客。那件好看的面衣是她的师父买给她的。

??她第一次说谢谢我一直以来借给她的《散文》。那种真的象哥哥一样深沉的鼓励。她一定要花好多好多的钱买书回报我。

??故乡传来开山修路的音信。

??故乡传来她母亲想来一趟小城看看“世界”的消息。

??故乡人的每一次远行，大都沾着光彩。让不足千人的村子足可以讲一个月的故事。

??她在衣袋里找来找去，找出一张二元的纸币。

??微笑，她又把小手伸进裤袋后，出去了。

??她带母亲去中山街游玩的时候，我随老板下乡去了。很遗憾，出来快二年了，多么想从她母亲的脸容里温暖一遍对故乡的记忆。

??十几分钟后，她拿着一支她也曾说过很喜欢的冰激凌在门口招手，纯洁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令人不易觉察的不安。

??我的，先吃了。

??遇上一个新朋友多聊了一会。

??她笑，痴痴地望着，欢快地向我解释。把一支清凉递到我的唇间。

??美丽地看着我。

??冰，就这样硬生生地从头凉到脚。我在她的笑容里取暖。

??冬天。

??看着她踩响的积雪，我的心还停留在那个初秋。

??冬风里，要在冷漠的街头来回十多里，比故乡的山路更多一份沉重。她吐吐舌头，象这般没有沙石，荆刺的水泥路又怎堪对比。

??沉重的是压抑的心。

??她学得是广告设计。我学得是家电维修。她的师傅在家里接一些业务，我的师傅有一间很气派的店面。

??于是，她开始唠叨想要一间店面。

??她师傅的店面。但看起来她比她师傅还更着急。她除了问问我能不能帮她找，还有谁呢？

??故乡传来流言。她已经是个不干净的人了。她母亲回去时带回一千多元，并按她的意思捐了二百元修路。但有人鄙视这来路不明的钱财。

??她师傅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单身汗，双脚有跛。

??我在想象中她带母亲去最繁华的中山街游玩时，其实她和母亲在我师傅的店外坐等了一天。

??敏感的我立刻想起了她母亲走后的那天，买了好久的那一支冰激凌。她盈盈地笑着，看得我浑身不自在地舔着冰激凌的样子。

??那二百元也许她早就想买一辆自行车。

??剩下的她还有个穷教书到了结婚年龄的哥哥。

??她把能给的，都给了故乡，我。

??……

??路过。

??想象中她不再轻盈了，多了一份成熟。不再腼腆，多了一份妩媚。

??我忍不住，叫她。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哩。

??风筝。

??风筝？

??恩，是风筝。

??风筝永远都不能离开风，但风却可以没有风筝。

??她好象早有准备。送给我一本写着这二行字的日记本。

??你变了吗？

??没有。

??我都知道了。

??她细细的仍然美丽的睫毛闪了几下，二行晶莹。

??春天，就这样悄悄地来了。

??那年，她十五岁，我十六。都是勉强初中毕业就出来寻梦的人。

??2006.2.26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