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你

小雨纷飞，略显寒意。

浑浊的风席卷而来，夹杂着的泥沙，迷住我的眼。眼前升腾起了一片雾气，氤氲了你的身影。

厚重的记忆齿轮霎时又飞速运转了起来，你那清瘦的身影，愈发清晰了起来。你有早晨散步的习惯，总是在有露水的早晨中踏着露水而行。啁啾的燕语依附在你的耳畔，你朝着盘踞在香樟树上的小鸟灿烂一笑，晨曦的光并不十分刺眼，轻轻柔柔，泄了你一身。你在金粉的簇拥下，渐行渐远。你不爱过于浓郁的花香，嫌味道太冲，记忆中，你喜欢的花，似乎也只有栀子花这一种。每当栀子花开盛开的时候，你总是兴冲冲地采上一朵借着晨曦绽放的栀子花，还未抖落它身上的露水，便将它别在胸前，时不时低下头嗅嗅，然后，心满意足。

耳边响起了春雷一般的轰声，才惊觉周围那料峭的寒意。清冷的风肆意妄为着，像尖利的指尖，疯狂的撕扯着我的每一寸皮肤。滚滚的浓烟翻卷而来，直直的卷进了我的胸膛。眼中蓄满了浓烟刺激而来的眼泪，借着冷风，模糊了我的视线。

眼前是大片大片的水泥砌成的小屋，灰白的水泥色借着干灰色的泥土，轻唱着对灵魂的安抚之歌。星星点点红肆意地洒满了整片灰白，一点一点的猩红色刺激着我的眼球，在这些大同小异的泥房中，我找到了属于你的那一座，对着你的那座小房子，我缓缓坐下。

“奶奶，我来看你了。”除了身旁轰鸣的爆竹声，我找不到能和我相和的声音，“你在那边还好吗？”那边，那个与我隔得很远，很远的地方，不知不觉中，泪，已爬满了整个面庞。“你在……在那边……要与爷爷好好生活，知道吗？”抬起双眼，与墓碑上的名字不期而遇，名字上是那张笑得很灿烂，很灿烂的脸。轻轻伸出颤抖的手，擦擦岁月留下的淡淡灰痕，朝着那张脸，我微微一笑，就像那碑旁野生的小黄菊一样灿烂。“奶奶，你知道吗，你种的那棵栀子树又开花了，花还特别大，特别大，可香了……”即使我已用尽全力告诉我自己不要哭，可是，就像划过了草尖一般疼的厉害。心酸，溢满了整个胸膛。

没有你的时光，我知道，你不会希望我哭，你会希望我笑。但是在这样一个大家都在扫墓的日子里，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浑浊的风，铺天卷地地袭来，卷走了我的眼泪，卷走了我的伤心，把我那灿若雏菊的笑送到你的面前，送给遥远的你。